我无意杀人,但他们却想杀我——不是真刀真枪的刺杀,而是要用至高无上的咒语降魔阵,把我困在其中,将我变成魔鬼,然后无情诛杀。
“魔临雪山,屠戮万众,吾辈修士,决然而起。灭魔之日,天地玄黄,唯我真心,万年不折。杀,杀杀,杀杀杀……”十二个修行者的声音越来越冷酷,紧紧环绕着我,逆时针转动,刮起一阵狂飙。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已经离开雪山,坠入了无尽虚空之中,失去了原有的根基。
我看到十二个人的面目正在发生改变,竟然不再是五官清晰的真人,而是变成了树皮褶皱、枝条枯槁的古树。
那些枝条交织成网,缠绕在我身上。
此刻,四面八方都是枝条,我根本无从抵挡。两根细长的枝条从我腋下穿过,在我胳膊上绕了十几圈,将我紧紧地绑住。
最终,我被捆得结结实实,动都不能动。
突然间,天空飘雪,雪片大如车轮和锅盖,几分钟内,就把我覆盖起来。
我在积雪的世界里沦陷,空气越来越稀薄,令我无法呼吸。
“放开我,我无意杀人,不要欺人太甚……”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叫出声。
四周突然静下来,只有雪片一层层堆叠的沙沙声。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人,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就这样杀了秦成沛,把他变成怪物,现在又这样对我。好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再僵持下去,就是你死我活一战了——”
我想到秦成沛的遭遇,就知道自己这一次也会在大树的攻击之下,陷入从未有过的困境。
这当然是一种厄运,但我不清楚秦成沛的最终命运到底是生是死,我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摆脱大雪的围困。
当我清醒过来,四周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中间点燃篝火,篝火旁边坐着两个人,正在对弈。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知道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肯定正在深刻考虑。
有时候我们必须面对复杂困境,就好像这两个人,仿佛泥塑木雕,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火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不断跳跃,仿佛一场魔幻的游戏。
我不想打扰他们,但是我被捆绑的时间太久了,身体已经失去知觉,我低声呼唤,希望他们帮忙能够解脱我。
两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变成了巨大的石像,自然听不到我的声音。
猛然间,“哇”的一声,其中一个人吐出一大口鲜血,鲜血喷在棋盘上,又飞溅起来,星星点点,四散都是。
另一个人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指着对方的鼻子尖,笑得说不出话来……接着,第二口、第三口鲜血接二连三地喷出来,跟着那个人就倒下,扑倒在棋盘上。
这种棋局到了此刻就应该结束了,古老的东方岛国早就有过呕血棋局,下棋的高手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困在牛角尖里,为了一步棋直面生死。
我觉得到了现在,已经不可能有这样的人,毕竟人的价值观已经发生了改变。
下棋胜利的那个人站起来,继续大笑,一路走出去。
他的影子摇摇晃晃,从我的身上掠过,在他消失的山洞洞口,雪花扑簌簌落下,已经把洞口封闭起来,所以,当他走出去,就等于是钻进了雪里。
我用力挣脱了那些树枝,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棋盘边。
那个人翻身倒下,浑身血迹斑斑。
我看着那局棋,白棋遭到黑棋围攻,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吐血的这个人手持一枚白棋,棋子始终没有落下,所以说他已经不知道下一刻棋子应该放在哪里,被对方逼得吐血而倒。
这就是围棋最具奥妙之处,无声无息之中杀人,死得人心甘情愿而亡,因为他觉得自己是败给了艺术,而不是对方,为了艺术而死是一种伟大的气节。
我仔细观察这局棋,白棋的确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黑棋的攻势太猛烈了,已经断绝了白棋一切的道路。
或许两个人的下棋水平高低悬殊,白棋输给黑棋,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继续走下去,白棋就会被全部消灭,整个棋盘只剩下黑棋。
如果我是倒下去的这个人,也会有同样的想法,被对方击溃,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力,即使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出一条活路,自己的人生也被全盘绞杀了。
我坐下来,拿起旁边的一块白布,把棋盘擦干净,把棋子上沾着的鲜血也一点点擦干净。
很快,白布变成了红布,触目惊心,让人浑身颤栗。
我忽然觉得人生是如此无奈,就好像这两个下棋的人,原先大家都讲究胜固欣然,败亦可喜,可现在任何一局棋都能够决定人的生死,秦成沛和杜仲见到了烂柯棋局,棋局边的两个人或许也是在对决生死,而那个神仙姐姐就有可能是他们的筹码。
我突然觉得自己领悟到了秦成沛的想法,他看着棋局,知道生死,也就顿悟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所以他比杜仲更聪明,能够借助天子神锯,找到阴阳人偶,那就是他解脱烂柯棋局的唯一办法,可是到了最后还是进入绝境,无法控制。
杜仲的思维模式更为低级,他以为秦成沛是为了财富和女人才会陷入失踪的陷阱,于是为了神仙姐姐,杜仲也做了很多事,而他的目标十分低下,甚至猥琐,所以他遭遇的失败将会更令人可笑。
看着眼前这一局棋,我想到了很多,包括自己的人生,也包括古董调查局的兴衰。
或者说,我来到大雪山独龙秉烛寺,表面上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见到了失踪的方星,也没有扭转整个败局。
实际上我还是在影响局势,而整个大雪山的局势也在影响着我,假如我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