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的身上。
毕竟,真要按照职责分配来说,府尹的确更该关心一地教化民生,那才是重中之重。
司法,也的确是府院的事情……
可是。
这是帝都啊!
皇城之地,帝王所在!
这里的民生教化,不但有皇帝看着,还有六部盯着,又哪里轮得到区区一个被打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京府府尹来做主?
张闻之这句话,简直是赤裸裸的在嘲弄叶临渊,半点脸面都没有留。
只差指着鼻子骂他狗拿耗子了。
但叶临渊早有思想准备,目光依旧平和淡定道:“张府院此言差矣。”
“哦?
哪里差了?”张府院眼神嘲弄的看着叶临渊。
“是谁告诉你,司法与教化民生是两件事?”叶临渊问。
张府院呆愣一下,但还没说话,叶临渊已经淡淡的接着道:“司法不严,会致使百姓有冤难辨,有怨难解,国法无序,公正不存。长久以往,便无人相信朝廷,相信国法。更会导致奸恶横行,良善难存。这个时候再谈什么教化,谁去谈?又有谁会信?”
张府院又呆怔一下,他似乎并没有想到叶临渊会突然说这些,因为这显然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对他而言,什么百姓,什么教化,不过是他用来嘲弄叶临渊的话柄而已,对他来说,什么律法,也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旁人的武器和借口而已。
还真有人会拿这个来说事儿?
他愣神中,叶临渊已经接着温和的道:“唯有司法严格,致使公正长存,让恶者受罚,为善者扬鞭,国法威严,百姓信服,那不必教化,百姓也心向国法,信任朝廷……”
“故司法,是一切的基石。”
张闻之回过神,而后蹙眉瞪眼道:“叶府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你不要忘记,司法之权,乃是我府院之权,也是六扇门专职。你只需做好你的教化便是,专权逾越,难不成还有理了?”
“又是谁告诉你司法之权是你府院专权?”叶临渊问。
张闻之一呆,随即瞪眼道:“大炎律早有明定,一地都衙,府院掌司法之权,叶府尹难道不知?”
“大炎律也同样有明定,一地都衙,府尹统筹一切事宜……怎么,张府院对于‘一切’二字,不太理解?”叶临渊平静反问。
“这……”张闻之有点懵。
因为大炎律内,的确有如此规定。
只是长久以
往,任何一地都衙都是一名府尹,一名府院,两人协作,共同管理。再加上大炎律中又的确是提到了‘府院专司司法’字样,所以多数情况下,都是府院管司法,府尹管其他。
倒也算是分工明确。
于是,这就成了一个潜移默化的潜规则。大家都依照此例行事。
可此刻叶临渊以同样大炎律内的话来反驳这一点,却是完全出乎了张闻之的意料……
因为,有关府尹的权限,在大炎律中的确是描述的颇为笼统。这‘一切’二字,概括的东西就太多了……
叶临渊还真得感谢这个时代的局限性,若是换做前世,每一条法律条文背后都有无数的细致解释,甚至有时候为了解释一句法律条文,光是延展的论文就特么好多万字……
哪里会出现类似‘一切’这种笼统到不行的描述?
自昨天魏子君提醒他之后,他就特别关注了这一点,如今看来,果然是用上了。
他自然是可以蛮力破局的,毕竟上头有皇帝,皇帝必然会站在他这一边。
但叶临渊并不想这么干。
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神京府府尹,要争夺的,是神京府被夺走的权利。而这权利,是在‘框架内’的。
那么,自然要以‘框架内’的手段去应对。
真要是都走‘外盘’的话,那他拿下这府尹之位,还有什么意义?
之前就说过了,有的时候,程序,比罪恶本身,更加重要。
因为程序,代表的是‘有序’,‘有序’,是皇权最直观的体现。
‘无序’的公正,很多时候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那打击的恰恰就是皇权。
而为了国运,一个有‘有序’的国家,是叶临渊需要的。
他维护的不是皇权,而是这个国家的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