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帝齐寒,本就不是顺风顺水地登上帝位的,虽然早早地被封为太子,却不被世家权臣看好,就连先帝对他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清,他能稳坐帝位靠的是多年的韬光养晦,他从不看清任何一个人,也不会高估任何一个人,他的心里有一杆秤,不偏不倚,这才是他的制胜法宝。
外人看来,翎帝是温润公子,但是谁都明白,若是真的人畜无害之人是不可能登上大位的,六皇子当年是最被看好的储君人选,结果还不是和皇位失之交臂,后来翎帝封了他一个安王之位,这也算是一种妥协,对于六皇子背后势力的妥协。
真正该凌厉的时候,翎帝的王者之气是绝不会弱于任何人的,但是大多时候他都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即使已过而立之年,翎帝的外表看起来依然器宇轩昂。
这时候,他和流云坐在塌子上下棋,远远看去两人的姿势倒是惊人地相似,若是仔细观察甚至会发现他们的侧脸也有几分相似,就这么一个发现,却让翎帝身边的心腹公公有了短暂的失神。
“皇上这是不给我们夫妻俩好日子过了。”流云面上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语气里透着几分调侃。
翎帝微微挑眉,以流云的聪明才智必定知
道东方晔对上季家必定是讨不着好处,但是她却一脸镇定自若,他倒是不知道该说她没心没肺好,还是该说她对东方晔太过相信好了。
“晔是皇上看中的人,既然皇上放手让他扛上季家,自然是相信他的能力。既然皇上都信任他,我又何必庸人自扰?”说话间,流云手里的白子已经落下了。
要说她真的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流云如今越是呆在乾翎宫,就越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的不作为才是对东方晔最好的支持。
原本,对于东方晔的不闻不问她还是有几分失落的,她当然相信他对她的感情,但是在大义面前就被这么抛下了,她的心里难免会有些许失望,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段日子的沉淀,却让她明白了一些事,实际上人们所谓的门当户对其实还是有道理的,这其中不单单是两个家庭之间的利益结合,也有一对新人携手共进的意思,如是两人身份相差太大,出身不同而导致的成长环境不同,也许会让往后的生活出现很多摩擦,包括两家人之间也会有许多摩擦和冲突。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东方晔娶了她这个商贾之女会引来那么对议论的原因,他们一个是世家公子,一个是商贾之女,所
谓士农工商,原本商贾就是处在最低微的位置,即使是首富之女亦是如此。单看沐府几个妻妾之间的斗争,和东方侯府几个妻妾之间的斗争,便能看出倪端了,这是一个人的出身而形成的涵养不同,自然做事方式和手腕也就各有不同了。
而东方晔这一次,摆明了就是要让流云自己想通这些个中的道理,她并不是懦弱无能的小丫头,她是势必不会想要依附在东方晔的身后的,她更希望做的是帮助他,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阻力,他给了她机会和空间,让她从思想上成长起来,不得不说他还真是没有猜错,即使她嫁给东方晔了,但是在思想上她并没有这样的意识,毕竟当初成亲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
说起来她还是很感激东方晔的,那家伙太了解她的性子了,知道她的倔强绝对不容许自己永远活在他的羽翼之下的,尤其是如今皇上摆明了就是要把他高调地立在人前了的,那么她这个商贾之女的身份日后必定会成为他的污点,而她如今要想的就是该如何成为他背后的力量,而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他怀里的小丫头。
想通这些事之后,她整个人也就轻松起来了,人便是如此,心里有事的时候情绪也会跟着低
落下来,事情想通了自然也就喜悦了。
“丫头,你这是在给朕下套呢?”她的言下之意不就是,万一东方晔都不过季家人,那就是皇上的眼光不好么?
“皇上,如今我也是住在你的宫里,哪儿都去不成,你也不用怕我给人通风报信。”小丫头眼珠子一转,便笑眯眯地说道,“皇上总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吧?”
翎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特意派了这丫头来折腾他,在她这儿他这个皇帝可是半分好处都捞不着,还要各种被套话,真是没办法。
“季家这边出了不少事,但是阿晔的分寸却是拿捏得不错,都是些琐事,耽误不了大局,他本也就是敲山震虎,给季家嫡系一个态度,让他们收敛收敛罢了。”翎帝见流云听得认真,顿觉有趣,忍不住调侃她,“怎么,也想插手淌一淌朝廷的浑水?”
所谓后宫不得干政,权臣们的妻子也是不能干涉朝政的,当然有的时候朝廷官员还是会走一走夫人政策,通过夫人们之间的交流知道一些风向,但是真的提意见的却是极少。
“朝廷这摊事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流云立刻摆明态度,她怎么可能给东方晔惹这种麻烦,所谓伴
君如伴虎,现在皇帝对他们两个极好,但是难保哪天就有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