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东方晔被皇上叫去,他吩咐了初夏不能离开流云半步,才去了御书房。
倒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安王的事明面上定案了,底下的那些却尚未理清,难保有些人趁机作乱,若是他们正面起了冲突倒也罢了,怕就怕他们手段龌龊,将脑筋动到流云的身上。
东方晔离开之后,流云也睡不着了,便起身穿衣,想着去看看连宛儿,也不知道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这次宛嫔娘娘可是因祸得福了,今儿一早圣旨就送到了,说是宛嫔娘娘护驾有功,直接跃了一级成了容华了呢。”初夏出入宫廷,对后宫女人的事知之甚多,降低了声音说道,“虽说宫里不乏独宠美人的事,但是入宫半年便一路成了容华的,这个连家小姐可是第一个了。”
不知为何,流云听到这样的话并没有为连宛儿高兴,只觉得这样的夫妻之情宛若上级下属,做得好了便给些赏赐,做得不好就给点惩罚,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出自情感,这样的冷漠让她觉得颇为不喜。
或许成为宫妃是无数女人的梦想,享尽荣华富贵,成为天下女人羡慕的对象,但是她们却未曾想过在宫里的步步为营,甚至可能人头落地,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端看
自己想看的,而忽略那些本该知道的东西。
“高高在上的妃位,就是她想要的么?”流云有一瞬的迷惑,女子难道真的是需要得到一个人人羡慕的位置,便好了么?
初夏欲言又止地看了流云一眼,她很想告诉少夫人,因为这世间只有一个东方晔,并不是所有男子都如公子这样专情,她很幸运遇到了公子,但是其他女子却不如她这般幸运。
聪明的女人都知道,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府里,甚至是寻常的富贵人家,名分有时候真的比夫君的宠爱来得更实在,即使流云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傻。”流云自嘲一声,摆摆手解了初夏的尴尬,径自往前走去。
初夏深深地望着流云的背影,她忽然有些明白她家公子为何会对这个沐府的大小姐情有独钟了,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一样固执而坚持的人,不会因为任何理由破坏自己的原则,即使所有人都不同意他们的观点,也依然不会改变他们的坚持。
这样纯粹而又执着的人,真的没有多少,大多数的人都被旁人牵着鼻子走,又有多少人能义无反顾地朝着自己坚持的道路行进。
两人走到了连宛儿的宫里,宫门口
停着两个轿撵和若干侍从,看来是有两个位份高的嫔妃在里边了。
“宛容华有请东方夫人进屋。”侍女低声又说了一句,“兰淑妃娘娘和吴贵人在里边。”
流云点点头,在初夏的搀扶下进了里屋,连宛儿斜靠在床上,面色苍白,吴贵人和另一位女子坐在边上,想来那位容貌上乘的宫装女子便该是兰淑妃娘娘了。
“给各位娘娘请安了。”因为得到过皇上的特许,体恤她有了身孕,给她免了请安大礼,这会儿她便只是朝着众人微微躬身颔首算是见礼了。
“流云来了。”连宛儿对流云的称呼始终未变,甚至比从前更亲近了些。
“宛容华身子好些了么?”流云的表现十分大方,没有局促不安,也没有紧张惶恐,反正昨日那么大的阵仗也见过了,今日左不过三位嫔妃罢了。
“已经好多了。”连宛儿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高兴,像是对流云的到来十分喜悦,只见她朝她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快别站着了,坐下吧。”
待她坐定,吴贵人倒是率先发话:“昨日妾身有眼不识泰山,竟是没有认出东方夫人,实在是抱歉。”
明明眼底满是不甘心,面上却一派恭维,流云心底暗
忖,都说皇宫里个个都是演戏高手,这话还真是不假。
“我们本也是少出现在宫里,吴贵人不认识很正常。”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但是在流云略带几分不在意的神情里,就仿佛带着几分嘲弄,讽刺她出身低微,认不出权贵。
吴贵人心里不舒服,面上却又不敢显露,只能不冷不热地说道:“小侯爷和少夫人一直都在临阳,难得来京城,这次可要多玩一段时间再回去。”
流云微微挑眉,这个吴贵人还真是有意思,她不计较她昨日态度嚣张,她倒是还敢给她甩脸色,果真如初夏形容的,就是个满脑子长草的绣花枕头。
她其实很好奇,皇上那么睿智的人,怎么能看上吴贵人这样跋扈又无知的女子,据说如今还甚是得宠,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话说回来,相较于她如今见过的其他几个城府颇深的嫔妃,这位吴贵人倒是更容易看透些,也许男人终究是需要得到一些女人全心全意的崇拜的,即使那个人是皇帝。
“皇上如今对大公子和二公子极是器重,听闻一早便将大公子召去了御书房,想来也是没什么时间逛逛京城的了。”兰淑妃的声音细柔,倒是让人听了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