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惜跪了十二个时辰,终于昏倒在了沐青扬的院子里,他将女儿小心地抱到了屋子里,看着最宠爱的女儿昏迷不醒的样子,他的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他疼惜兰惜,她是几个女儿里最乖巧听话的,她是沐青扬的骄傲,如今看到女儿面色灰败地躺在床上,他说不出有多心疼,想到她的孝顺更是胸口宛若被堵住了似的不是滋味。
“爹……”兰惜幽幽转醒,看到身侧的沐青扬,委屈之色顿时浮上了面颊,“爹……”
她是该委屈的,素来最疼她的爹竟然忍心任她跪足十二个时辰,她虽是庶女,但是沐府上下谁人不知,她爹最疼宠的便是这个女儿,平日里她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然而这一次却硬着心肠对她不闻不问。
“好了,醒了就好,大夫说你寒风入体,要好好休息几日。”沐青扬见她醒来便松了一口气。
“爹,姨娘……”兰惜一张口便提到了林氏,沐青扬的面色一变,冷冷地退开几步,截断了她的话,“你身子不好,就留在屋子里养病,哪里都不要去,尤其是暗房,若是让我知道你去了那里,她就永远都别想出来。”
他在疼宠女儿,也由不得
她挑战他的威信,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姨娘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好好养病吧。”
“爹……”兰惜见沐青扬转身就走,连忙掀开被子下床,然而她浑身绵软毫无力气,整个人扑倒在地,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兰惜……”沐青扬连忙将她扶回床上,声音里透着几分焦急,“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病着么?胡来什么?”
兰惜知道沐青扬依然是心疼自己的,她的心也稍稍放下些,面上的悲凉委屈却丝毫未减,只见她嗅了嗅鼻子,泪水缓缓流了下来,看起来无不可怜:“爹心疼女儿,就不心疼姨娘么?姨娘为了爹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爹就这样狠心将姨娘关在暗房里么?去年,那个被爹关进暗房的通房,不过三日便死了,爹还记得么?女儿知道爹刚刚失了孩子心里难受,难道爹就不怕再失去一个家人么?”
她的话正中沐青扬的内心,他心疼夏氏失去了孩子,要为孩子报仇,把林氏关起来更多的是因为要给夏氏一个交代,其实他也知道孩子的事怪不到她头上,所谓不知者无罪,她到底也不是存心要害夏氏的孩子。
“爹,女儿说句大不敬的话
,姨娘纵然有错,那也是爹惯出来的,姨娘管着后院,哪里能一碗水端平,她总也有些手段施压,爹以前从来不说,如今却翻起旧帐,这又是何必?”兰惜嘤嘤地低泣,即使为林氏抱不平,却也是温婉绵软。
沐青扬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兰惜的话刀刀命中靶心,脸上迅速烫了起来。
“你姨娘的事我会好好考虑,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沐青扬逃也似地离开了兰惜的房间。
兰惜微微扬起了嘴角,眼底闪过精光,泛着讥讽的笑意,“娘,我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你的命了。”
说完,她便安心地闭上眼沉睡起来,仿佛刚才那个哭得凄惨伤心的压根就不是她。
而另一边,沐青扬听了兰惜的话,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书房,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是迁怒林氏,就算她曾经做过对夏氏不堪的事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可是,失去孩子这件事,却狠狠地堵住了他的胸口,让他那口气,上下不得。
“老爷,罗邵求见。”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沐青扬深深吐了一口气,暂时将家事置于脑后,沉沉地吩咐让他进来。
一袭青绿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眉清目秀的模样颇有几分
书生之气,不过仔细打量会发现他的眉宇间凝聚着精明,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老爷,已经证实了之前抹黑我们米铺的是林家人,二夫人怕是……也知道这件事。”罗邵沉吟一声,没有在意沐青扬沉下的脸色,继续说道,“还有,听闻林家的生意出了问题,缺了一大笔资金,后来有人为他们补上了这个缺口,属下命人去查之后发现,这笔钱……出自沐府。”
不用罗邵再说,沐青扬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沐府中会出钱补齐林家生意的亏损的,除了林茹玉,还会有谁?
“还有一件事查得怎么样了?”沐青扬脸色暗黑,眼底射出了寒意,他可以容忍女人在府里兴风作浪,却不能容忍女人将手伸到他的生意上去,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
罗邵略有犹豫,斯文的脸上出现了纠结之色。
“没关系,你说。”沐青扬心中有了一份猜疑,挥挥手让罗邵说下去。
“我们所卖的丝绸一直都是江南丝织坊送过来的,但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却忽然多了一家叫做‘如意坊’的织坊送来的丝绸,他们家的丝绸乍看质地不错,但是却容易褪色,属下派人暗中混进如意坊之后
才发现原来他们的染料和布绸都是二等品,却卖了一等品的价格给我们。”罗邵小心地抬眼看了看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