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珏完全没注意苏青禾的娇气,只觉得小子还挺嫩。一边吃一边说:“我吩咐人去最近的县城买驴去了,快则三天,慢的话六七天。你可以想想有没有要准备的工具。”
苏青禾:我想找个麻袋套你身上不知道可行。
本以为战事将起他能忘了这茬儿,没想到还惦记呢。
“校尉,我能不能跟着上战场?我是你的亲兵,留下看营房不好吧?”
桑珏满含深意的看着苏青禾,战场上随时都会丢命,而且不是谁都有直面鲜血断肢的勇气。自己当年也不过十三岁,从战场下来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胃里一阵阵的恶心。他不希望比他更小的苏青禾面对那些,哪怕晚一点也好。
“战场凶险,你还小,不适合。”
苏青禾知道危险,但是她不想伺候驴。一脸纠结那么明显,桑珏怎么可能看不到,一时心软,就说配种的事先放着,等他回来再说。
苏青禾立马开心了,拿大海碗碰碰桑珏的,祝他马到功成,平安回来。一口气吃个干净就跑回去睡觉了。
深夜的军营有一点响动都听得到,但是没人知道面容冷峻的桑珏,发出一声柔和的轻笑。
桑珏想,十六年,从未有人跟他说‘平安回来’,他把将军府当家,但是将军府有很多跟他一样的孤儿,每天只有学习,练武。后来他到边关,为了稳固大公子的地位,没日没夜的杀敌处理军务,如今一个小兵,一句话,竟然让他感觉到暖意。
苏青禾跑回寝房的时候,韩庭已经四仰八叉睡得流口水了。小心的爬上床,缩进冰凉的被窝,有点想念暖气了。
苏青禾赶到营房门口,正看到披甲执枪的桑珏,那身银甲和锋利的枪头反着光,让苏青禾以为这个人也是发着光的。苏青禾第一次见桑珏披甲,原来平时他真的很收敛了,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直透人心。这得是经过多少厮杀才积累出来的啊?
目送出战的人远去,苏青禾站在营房门口。其实门已经锁了,担心营地之中有细作,才会留人看守。
苏青禾本以为是个轻省的差事,没想到还真有人敢翻窗户。桑珏的这间朝阳,苏青禾觉得自己的寝房太冷了,韩庭又不在,于是偷偷将铺盖拿过来,决定桑珏回来之前就在这睡了。
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有人忍不住进来找东西。本来那人够小心,从窗户翻进来一落地,苏青禾刚好被一个梦惊醒,迷迷糊糊的感觉有其他人的呼吸,立即敛息观察。
屋里太黑,今晚又没月亮,那人不敢点火折子,竟然十分熟悉的走到书架旁边,将什么东西塞进某一本书里,夜里的审核声音都会被放大,书页翻动的声音很明显。
苏青禾没有出声,想了想,既然不是带走什么,而是放东西进来,那么便是阴谋,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静静等待那人再次翻窗出去,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窗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苏青禾放缓呼吸,看来是个成熟的细作,竟然这么谨慎。也不知道桑珏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二天刚蒙蒙亮,苏青禾直接翻找,果然在一本兵书中找到一份地图,只有一角,很简略,看不出是哪里,收进衣袖,将兵书恢复原样。天色大亮,趁着一队巡逻兵经过,苏青禾顺势跟在队尾,又拐回自己的寝房。
观察一圈也没有藏东西的地方,苏青禾想了想,不能放在太明显的地方。整个营地的房子都是木质的,苏青禾找了两遍,总算在放脸盆的角落找到一根带小洞的木头,将地图卷成极细的一条,苏青禾用挽头发的木簪子一点点将地图戳进去,有撒了点土在小洞口,直到看不出来,才若无其事的领馒头去了。
苏青禾以为桑珏怎么也得两三天才能回来,没想到刚出边关不到八十里,就跟地方的一个小队迎头撞上,双方也不试探了,直接开打。
桑珏的一手枪法是在韩家学的,即便没有学到最后的两路,如今的残缺枪法也是势如闪电。
一个挑枪让对方后仰防御,桑珏就势一抖手腕,枪尖直奔对方胸口,敌方的领头只带了一柄弯刀,在力量上肯定吃亏,但是现在不得不横刀挡枪。桑珏一枪落在刀背上,不急不慌的一个回撤,随后猛地投掷,长枪笔直飞出,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刺穿胸膛。
实在是距离太近,桑珏的三年战场不是白混的。回头看看自己的人马,略占上风,吩咐了留下活口就不再插手。
陈志远擅长远距离的射杀,但是近身战就露出弊端。只能被动的躲避,没有余力出刀。还是范三斤看到他苦苦支撑,一手一个把围在他旁边的敌人扔出老远。
桑珏这次选择性的带了几人出来,一个是看下训练成果,显然不太满意,再一个也是进一步完善自己的设想。
陈志远毕竟只是个少年,还没有经受过打磨。死人就在他脚边,甚至那满脸血的同袍还瞪着眼睛看他,陈志远脸色煞白,抱着弓一直发抖。
原本桑珏是看好陈志远的箭术,没想到承受力这么差,新招进来的只有陈志远和苏青禾两人的箭术尚可,下次还是得试试,年纪小也没办法了。
战斗结束的很快,因为人数不多,对方领头的还早早就被杀了,敌方军心涣散,自然赢不过。双方都有伤亡,桑珏看了下远处的营寨,决定先回去审问俘虏再做打探。
回到营地该看伤的看伤,该汇报的汇报。等桑珏从大将军那边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床榻旁边的铺盖。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什么要跳出来。
身后传来苏青禾的声音:“校尉,这么快就回来啦?”
“怎么?我晚点回来,这间营房让给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