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部的工作高大上,一般情况下,只要安排好施工队伍,基本就在办公室待着,很少盯现场。
白奇伟调任技术部后,特别喜欢往车间跑,穿着便装,一派领导范儿,他很享受衣锦还乡受人敬仰的感觉。
实际上,没什么人敬仰他,倒是有不少人骂他。
每当看到白奇伟掐着腰对施工队的老头呼三喝四,周全友就忍不住骂骂咧咧:“这孙子真几把欠揍,瞅他那德行!”
这天,车间砌一个污水井,施工队的人还没到,白奇伟抬头看了看,周全友坐在离心机下边,这会儿正好没事儿,他便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过来。
周全友撇了撇嘴,根本不摆他。
“老周,过来把这阀门关上!”白奇伟吆喝道。
“你他妈没手啊!”周全友动都不动,眼一横,没好气道,他这不算骂人,就是口头禅。
“让你干个活怎么这么几把费劲呢!偷奸撒滑的!”白奇伟不乐意了,训斥周全友,他是文化人,几把长几把短的就不是口头禅了,这是骂人!
“你他妈算个鸡毛啊,还安排我干活!瞅你那损出儿!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周全友急了,站起来破口大骂。
“你骂谁呢?!”白奇伟脸色通红,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谁承认我就骂谁,傻逼!”周全友哼笑一声,根本不把白奇伟放眼里。
“你他妈给我等着,你个刁民!”白奇伟气的浑身哆嗦,转身就要去办公室告状。
“你个王八羔子,你他妈说谁刁民?!”周全友眼一瞪,指着白奇伟骂骂咧咧的走过来,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白奇伟吓坏了,撒丫子往车间办公室跑去。
一会儿之后,刘雄阴沉着脸来车间找周全友,周全友早早看到刘雄从办公室出来,连忙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打扫卫生。
“老周,刚刚怎么回事儿?”刘雄示意周全友停下来,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不知道啊~~”周全友装傻。
“怎么白奇伟说你想动手打人?!”刘雄表情严肃,却不是真心想收拾周全友。
周全友是协议工,所谓的协议工就是不给交保险,一天就八十块钱,别的什么都没有。干协议工的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主要干些比较脏,环境比较差,对身体有一定伤害的工作,这些工作,年轻力壮的都不愿意干。
周全友是个另类,不想动一点儿脑子,又不想出苦力,所以选择协议工,他年轻力壮,干活比老头儿们效率高多了,所以刘雄不会赶他走。
“哪有的事儿?主任,谁动手谁是王八犊子!谁扯谎谁是王八犊子!”周全友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扯着嗓子急咧咧的喊道。
“行了!就算没有打人,态度不好也不对!以后一定要注意,好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再有就是白奇伟是从咱车间出去的,虽然不是你的领导,但是他回车间协调工作,所有人都要配合,包括我也一样,明白吗?”刘雄很严肃的教育周全友。
这件事看上去就这样盖棺定论,刘雄跟白奇伟之间就是虚与委蛇,不会为了白奇伟强出头,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他不会干。
“那是的!主任你说的对!”周全友心悦诚服,一边说还一边拿眼斜楞白奇伟。
白奇伟很憋屈,一脸郁闷的跟着刘雄从车间出来,刘雄察言观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白,对不同的员工要采取不同的管理方式,你有专业知识,也很聪明,如果能在管理上进一步提升的话,未来不可限量!”
这种毫无营养的鸡汤白奇伟根本听不进去,不过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跟刘雄客套了几句,便生着闷气离开。
李牧带着刘国辉躲在装置二楼,看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顿时觉得很解气。
“这下白奇伟不会动不动就往车间跑了吧?”刘国辉看着李牧,笑着说道。
白奇伟早已经激起民愤,他学历在那里摆着,能调技术部,别人无话可说,但是如果觉得因为这个就高人一等,动不动出来炫耀一圈,这就很招人恨了。况且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论学历,李牧不比白奇伟差,论能力,更是天上地下,白奇伟为什么能调出去,一家人心知肚明。
刘国辉中等个头,不胖不瘦,不太爱说话,逢人就笑眯眯的,看上去很腼腆,他一进车间就跟着李牧,公司实行师徒帮教制度,老师傅带新员工, 不知不觉中,李牧已经成了老员工。
“跑不跑不知道,肯定不会指使老周干活了!对了,今天不回去你得跟家里说一声~~”李牧提醒刘国辉道。
王伯涛前段时间帮李牧找了一个好活儿,他在港口那边很熟,有些货物到港后,需要装成机场专用的集装箱,纯体力活,手头要快,因为一般发货都很急。
码头上有专门的装卸队伍,白天人手充足,晚上严重缺人,别人托王伯涛帮忙找人,一次吃饭的时候,王伯涛随口一提,李牧却兴致勃勃的想去试试。
王伯涛在港口包了几个小项目,基本上每天都要来回跑,于是某天下白班带李牧去了一趟,一干还行,没事儿的时候就睡觉,什么时候来货什么时候起来干活,一晚上能干三四个小时,到手一百多块钱。
刘国辉知道后,也想跟着去,他有一辆摩托车,这样一来,来回方便了很多,不用等王伯涛的车,王伯涛大忙人,有时候愣是找不到人。
港口在龙盛新材料的北面,晴天的时候,站在车间最高的装置上,能清楚看到港口的大风车,下班后,两人骑车直奔港口。
路上基本没什么车,刘国辉骑着钱江125,全程飙到100,不到半小时就到达目的地。
海风腥鲜,傍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