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闫峰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肖扬算是他的小弟。
而吴慧,怎么说也为他出谋划策,自己表现得这么冷血,有可能让肖扬离心离德。
“肖扬,我知道你不好受,我也不舒服!”闫峰违心道,“可是呢,生死有命,吴慧本来就有病在身,我们应该造作心理准备!”
肖扬点点头:“我想办法通知吴慧的家人……也算是为她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峰哥,你说……陈辉这次死定了么?我总觉得不保险!”肖扬皱着眉头。
闫峰冷冷一笑:“没事,如果他真的命大,能逃过这一劫,到时候我会送他走!”
“峰哥?”肖扬愕然已对。
闫峰面无表情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人,但是畜生可不懂这些!”
肖扬猛然想起闫峰在圈子里出了名的一项爱好。
身体一僵。
相比闫峰和肖扬这边的狂喜,以及吴慧那边的孤独,我这边则平静很多。
原定在第二天进行的移植手术,自然是不能进行了。
我安静得收拾了个人物品,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了文成峰租住的别墅。
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一脸笑容得陪着柳婷在院子里散步。
柳婷没有显怀,可是走路姿势已经有些变了。
只要是怀了孕的女人,都会下意识得将身体重心后移,哪怕怀孕只有一个月。
这是一种从基因中带来的,对下一代的保护意识。
而随着胎儿的发育,女人的双脚着力点就会越发落在脚后跟附近。
所以,有经验的人从背后观察女人的步伐,就能知道她是不是怀孕了。
我安静得看着。
杨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
“孩子,我都知道了!”杨梦满脸的悲伤,“我们再想办法。”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别墅里住着的三个人,得知陈辉干细胞捐赠终止的消息。
杨梦相当难过。
和陈辉的感情有多深厚,是另一回事。
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绝对是人间惨事。
“妈,当时你怀孕的时候,我爸没有这么陪过你吧?”我忽然道。
“啊?”杨梦一愣,苦笑摇头,“没有啊……他当时要是知道我想把你生下来,肯定会逼着我去打掉,孩子……不要再记恨他了。”
“我不恨他!”我视线有些模糊,“我只是在想,人真是太脆弱了。”
“你看,那些大草原的马啊,羚羊啊,小宝宝生下来就能站起来,跟着妈妈一起跑,躲避狮子猎豹这些猛兽的猎杀。而人呢?”
我似乎这一刻,摇身一变成为一位哲学家。
“人啊,要小心翼翼得一直呵护着,才能健康安全得长大。而且一下就是十八年!”
“这中间,会出现多少事情?”
“被车撞,被人打,不小心受伤,缺胳膊断腿,耳聋眼瞎……想想,我长这么大,真是不容易!”我吸了吸鼻子,“结果,一场病,又要说再见了!”
“真是没意思透了!”
“还真不如做一只羚羊,能跑就跑,跑不了就被猎豹吃了……干净利索。”
杨梦,轻轻靠了过来。
我们俩的手臂,贴在一起。
手,紧紧相扣。
眼泪,无声。
什么埋怨?
什么愧疚?
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除了生死,其余的都是小事儿。
“小子,别哭丧个脸,你离死远着呢!”文成峰走过来,大喝一声,“跟我打两把乒乓球!”
别墅地下室,被改造成了活动室。
正中间,摆着一张乒乓球案。
爷俩各自占据一端。
文成峰穿着短袖,横握球拍。
我本来没什么兴趣,却禁不住文成峰和杨梦的怂恿,只能硬着头皮加入。
这场球,打得毫无悬念。
文成峰连续扣杀。
横拍技术很有点儿功底。
陈辉左支右绌,各种接不到球。
最后,俩人气喘吁吁得靠在墙壁上。
“爸,遗嘱改了吧!我现在的命运,只能交给老天爷了!”我双眼无神,望着地下室的顶棚。
“不用改,遗嘱有个补充条款,如果你死在我前面,那我死之后,这笔钱就做一个信托。柳婷和她的孩子,还有你妈,每个月都能领到钱!”
“陈辉,我说了,你离死还远着呢!打起精神来!”
我依然没动。
我曲着膝盖,脸深埋在膝盖中间,肩膀微微抖动。
我哭了。
文成峰鼻子一酸,一把搂过我的肩。
面露戚容。
我们父子刚要修复关系,却双双得到噩耗。
这一刻,我们也产生了心意相通的感觉。
一个是看尽人间风景,却想要弥补遗憾的老年人。
一个是事业刚刚起航,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的年轻人。
人类的悲伤有十万种,种种不相同。
“爸,我想把小丫接过来,如果……我有个万一,小丫还能在身边!”我轻声道。
文成峰懂得我的意思,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
韩悦,依然在努力奔走。
她集合手下外语方面的人才,开始询问欧洲和东亚其他国家的骨髓库。
并且把陈辉的配型信息,通过邮件发送。
如果配型能成功,她就会带着陈辉直接飞到目标国家,在对方国家的医院里做手术。
不管怎么样,不能放弃。
“老板,韩国那边没戏了!”苏沫皱着眉头回话。
她的英语,就跟母语一样。
也是求助小组中的核心。
负责东亚和东南亚主要国家骨髓库的联络工作。
“再远点儿也不要紧,印尼,马来都可以!澳洲也没问题!”韩悦急吼吼道。
“老板,陈辉……”苏沫欲言又止。
韩悦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苏沫,在我看来,陈辉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可以在绝境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是也会面对一些事,彻底放弃希望,这次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如果他还留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