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很慢,回去时却很快很快。
叶蓁蓁归心似箭,路上的风景压根都没心情去看,只是从倒退的风景中计算着剩下的路程。没有各种考察暗访的任务,眨眼间便回到了明州府府衙。
府衙一切如故,百姓们聚集在布告栏前看着热闹,衙役典吏们忙着维持秩序,崔家护卫只对崔家负责,在后衙的门口守着。
忽然,有眼尖的护卫看见他们头儿的身影,立马精神大震:“郎君和夫人回来了!”
这一道声浪在府衙引起轩然大波,喊话的护卫连忙带人上前迎接,又叫门房去给老夫人和郎君们报信,原本冷清的后衙门口立马热闹了起来。
崔维桢与上前见礼的护卫们说道:“不必多礼,这次与我们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贵客,先送贵客去前院的知松院。”
大家都看到了浩浩荡荡的镖师护送队伍,心想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贵客竟然出动这样的大排场,于是更加不敢怠慢,又打发人去知松院收拾院子。
康儿与叶蓁蓁坐在马车里,小童头一回来如此繁华富贵的地方,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小眼睛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四处张望,时不时惊叹出声:
“夫人,这就是府衙吗?好生气派。”
“对,这是府衙的后宅,日后你与爷爷暂且住这儿,你就当作是自己家一样,不必客气。”
康儿因为府衙的气派威严而生出的胆怯瞬间被安抚了下来。
马车直入大门,到了知松院才停下。知松院虽然没人住,但府中下人隔三岔五都有洒扫,刚刚又匆匆洒扫过,所以非常干净。
邹大等人本就是干活的好手,再加上崔家护卫这群三大五粗的汉子们,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宁家的行李就拆卸下来了,剩下的就让丫鬟婆子们摆放整齐就是了。
宁老先生很不习惯,开口道:“夫人,不必劳烦下人们动手了,这点儿东西我和康儿一块儿摆放就是了。”
“宁老先生您可千万别客气,张婆子她们办事利索,很快就能整理妥当了,若是让你们亲自动手,非得收拾到三更半夜不可。你们舟车劳顿,就不要再为此事操劳了。”
宁老先生又是道谢,又道:“老朽与孙儿初来乍到,借住府上,实在叨扰,不知是否方便给府上的老夫人请安?”
自然是方便的。
崔维桢安排李越招待邹大等人,才与叶蓁蓁领着
宁老先生爷孙俩去福禧院拜见崔大娘。
结果才走到半路呢,就远远看到一个小子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着:“爹,娘,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们了!”
叶蓁蓁立马就露出了笑脸,张开双手要给自家儿子一个母爱的拥抱,结果那小子一拐头,直接扑进了他爹的怀里。
叶蓁蓁:“……”
不过,在看到崔维桢被这小子撞得后退了半步时,她心里那点儿酸味儿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这孩子跟个小牛犊子似的,这冲劲儿往她怀里撞,还不得把她撞得内伤?
真是娘亲的好大儿!挑着他爹去祸害了。
崔维桢被迫享受了来自亲儿子的拥抱,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压下脱口欲出的训斥,嘴上的话变成了询问:“你怎么跑来了?”
崔执端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执明哥哥和妹妹都在祖母的院子里呢,我实在太想爹娘你们了,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迎接你们。”
其实也没必要。崔维桢嘴角抽了抽。
奈何人家不理他,转身又扑到娘亲怀里腻歪,叶蓁蓁欢喜地捏着他的小脸蛋,心疼地说道:“让娘亲看看,是不是
瘦了?脸蛋都小了一圈了,娘亲不在家,你都没有好好用膳吗?”
崔执端抱着娘亲蹭了又蹭,脆脆的声音拖得又长又软:“娘亲不在家,我茶不思饭不想,睡也睡不好呢。我想娘亲做的双皮奶了。”
崔维桢:“……”这臭小子!
明明白白胖胖一脸圆润,哪里瘦了?蓁儿是什么眼神?
偏偏孩子他娘就被他哄得心疼不已:“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娘亲都给你做。娘亲出门在外,也一直惦记着你呢。来,让娘亲亲一个。”
崔执端扭扭捏捏,但小脸还是抬了起来。
成功亲到儿子嫩嫩的小脸蛋,叶蓁蓁终于满足了。
崔维桢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执端,有客人在,不许无礼,快给宁老先生请安。”
崔执端只顾着看爹娘,还真没注意到旁边还有客人,他从娘亲的怀里探出小脑袋,果然看到一位白胡子白头发的老爷爷和一位和他年纪相等的小郎君。
想到自己方才的情状,崔执端瞬间羞耻心爆棚,闹了个大红脸。
他难为情地从娘亲怀里出来,端正地行了一礼:“小子崔执端,见过宁老先生。小子方才无状,让老先生见笑
了。”
宁老先生看着眼前的小童,不由心中暗暗赞叹,好一个钟灵毓秀的小郎君!
因为是在家中的缘故,小郎君并未着冠,倒是戴着一条点缀着蓝宝石的抹额,与他身上的宝蓝色锦袍相映成趣,富贵逼人。
锦袍的锦面是蜀锦,蜀锦纹样精美,色彩艳丽,有寸锦寸金之说,寻常人得了一寸都是珍而重之地藏起来,崔家就这样平常地让孩子穿在了身上,若是孩子长了身量,这身衣裳就得抛费了。
但这位小郎君是何人呢?不仅是世家崔氏子,更是景宁伯府未来的世子,连压袍子用的坠角用的都是蓝田玉,这样的富贵逼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宁老先生不禁有些担心自家孙子。
转头一看,就见自家孙子正好奇地盯着崔家小郎君瞧个不停,眼中没有世俗的评估和打量,乌黑的眼神湛然有神,还带着点儿期待、忐忑与跃跃欲试。
他并未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