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对彼此性子都非常熟悉的一家人,叶蓁蓁方才的话让崔大娘和崔维桢有了猜想,余芷一离开,他们就开口求证自己的猜想。
“蓁儿,你这是打算在明州府办一家永善堂的分堂吗?”
不然也不会给余芷做出这些嘱托了,毕竟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永善堂也是经常联合太医名医做义诊的。
谁知叶蓁蓁摇了摇头:“永善堂的摊子太大了,维桢在明州府任知府的时间也就几年的时间,摊子刚铺起来咱们就得走了,若是离开,永善堂又该交给谁管理呢?”
京城的永善堂不必担心,不管她如何变动,宁阳公主总是在的。景宁的分堂就更加不必担心了,即便楚凝嫣随夫外任,崔家举族在此,总是能找到管理人的。
就像后世的某些慈善基金容易滋生腐败一样,永善堂同样如此。若是没有强有力的监管和初心,若是落到某些人手里,只会成为对方敛财和博取名誉的工具,她辛辛苦苦举办的永善堂,可不是让人糟践。
除非找到可靠之人,否则她是不会再办永善堂的。
崔大娘对她的想法表示赞同:“你能这么想,势必是经过深思熟
虑的,这样也好,免得日后闹出什么风波殃及到你。那你培养余芷的目的是为何?”
叶蓁蓁看了崔维桢一眼,笑道:“维桢大概猜到了,让他来讲。”
崔维桢眉头一挑,但还是说出心中的猜测:“蓁儿是想开一家女子医馆?”
其实还是很容易猜测的,叶蓁蓁愿意花大力气让余芷四处行医积累经验,还叫她挑选培养女大夫,再结合她平时的想法,应该是有这方面的倾向了。
叶蓁蓁笑着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人吃五谷杂粮,总是免不了生病,其他方面我能帮上的并不多,若是能给明州府留下一家医术高超的医馆,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她说的话有些多,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这也是我让余芷四处打探名医的原因所在,只要有名医坐镇,就能替百姓解决各种疑难杂症。此外,在医馆之下我想独立开设一间千金堂,专治女子各种病症。”
这时代大多都是男大夫,许多女子生病了通常都是憋着忍着,最后生生熬成了重症。特别是那些难以启齿的妇人病,她们更是不敢声张,生怕影响了声誉,这也是叶蓁蓁
想要开设千金堂的重要原因。
女子看病,实在是太难了。
最重要的是,她想培养出一批女大夫,给她们走出家宅的机会,就算是她有朝一日离开了,留下的火种也能够继续发光发热——
她相信,只要形成一定的利益链,做出一定的成绩,千金堂的立足和发展所受到的压力和阻碍就会越少。
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乡村百姓,家家户户都有妇人,谁又能保证自家人不生病求医呢?哪怕是某些卫道士老教条反对,也得迫于舆论的压力妥协。
这样的效果,是叶蓁蓁将来想要千金堂达到的目标。
“只靠余芷一人寻找还是太慢了,回头我再吩咐下去,让手下的人也帮你寻访名医。”崔维桢低沉着声音说道。
叶蓁蓁眼前一亮,欣喜地问道:“真的吗?会不会耽误你的公事?”
有些有个性的名医都是隐居乡野、不喜外人打扰的,若是让崔维桢花费大力气寻找,势必要分散出一些人力物力,他如今正忙着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实在不宜让他分心,这也是她一开始没有找他帮忙的主要原因。
“无妨,并不碍事。”
崔维
桢轻轻一笑,道:“明州府大概有哪些隐士名医和杏林高手,当地的父母官和百姓都是有数的,只需叫人打探一番就是了。只是有些名医性格怪异,只愿出世隐居,不愿出世救人,即便是派人去请了,也不一定能够把人请来。”
叶蓁蓁一听能打探到消息就高兴得不行,哪里还担心请不请得到人这回事?
她倒是信心十足,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是下边的人请不来,我就亲自去请,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学刘皇叔三顾茅庐,就不信请不来神医。”
中医讲究悬壶济世,哪怕是隐居的神医也常怀一颗赤子之心,只要能把人打动出山,她愿意付出足够的诚意。
崔维桢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激荡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宛若浪花拍打着礁石,久久不能平息。
明明与己无关,她却常常满怀责任与情怀,眼里看到的不是富贵天梯,而是颔首低眉,关注到芸芸众生的苦难和需求。
他的视线紧紧黏在妻子的身上,秀丽的姿容已经无需赘述,但这样赤忱博爱的灵魂才是独一无二。
这才是他所钟爱的蓁
儿。
叶蓁蓁被他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摸了摸脸颊:“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难道是方才在灶房沾了烟灰?”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一看,发现自己妆容整整齐齐,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由疑惑地看了过去,这么一看,就瞧见他眼底遮掩的波澜和灼热,一时间不禁心跳加速,脸颊通红。
有些人,表面上看似清冷禁欲,其实内心比火山爆发还要狂热,着实、着实让人吃不消呢。
咳咳。
被完美忽视了崔大娘不得不做那个扫兴的人,打算小夫妻两人的眉目传情,故作正经地问道:“你们的晚膳是与我们一道,还是自个儿回明熙苑用?”
这句暗示意味十足的话成功地让叶蓁蓁炸红了脸颊,就连崔维桢也被调侃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绷着一张脸严肃地说道:“既无他事,晚膳自然是与娘亲您一起用的。”
崔大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