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维桢今日有些奇怪。
天气渐渐地暖了起来,院子外繁花似锦,桃花朵朵妍丽,空气中沁着香气,春风拂过,室内都暗香浮动,连熏香都省了。
叶蓁蓁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春衫,百无聊赖地靠窗坐着,左手撑着下巴赏花,右手执着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慵懒又惬意。
下衙回来的崔维桢坐在一旁看书,只是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叶蓁蓁暗喜,自以为风姿动人,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身子,以更优美动人的姿态入画。
少妇春归图……想必是个不错的作画素材吧。
她不算是很有耐心,故作姿态地端了一会儿,忍不住回眸一笑,问他:“好看吗?”
崔维桢愣了一下:“乏善可陈。”
脸上的笑容僵硬在唇角,叶蓁蓁美眸圆睁,火花刺啦刺啦地飞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崔维桢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中暗暗吐血,不得不解释:“我说的是手中书卷,不及夫人你赏心悦目。”
这还差不多。
叶蓁蓁的火气稍稍熄灭了些许,狐疑地看着他:“你方才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心不在焉,怎么会胡
言乱语。
崔维桢:“……”这就有些不好解释了。
他甚少这副支支吾吾、举棋不定的模样,叶蓁蓁愈发好奇,走到他身边坐下,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偷偷在外头做坏事了?”
崔维桢糊里糊涂的,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他就成了做贼心虚的坏人了,明明是……
想到这里,他难掩醋意:“我今日在翰林院,见到你昨日说的那位进士了。”
进士?
什么进士?
叶蓁蓁一头雾水,直到与崔维桢的眼神有了接触,她才终于想了起来,顿时哭笑不得,所以他方才频频看她,是为了这个缘故?
真叫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乱吃什么飞醋呢,我昨日是瞎诌的,哪想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前日陪儿子看进士游街,她光顾着感慨去了,哪有心思端详人家的长相?
“乖,别胡闹。”
崔维桢的脸黑了。
叶蓁蓁憋笑,凑过去又亲又哄,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哄回来了,她心中暗暗嘀咕,这当爹的和儿子还真没什么两样呢,爱吃飞醋还霸道,哪怕她说的是莫须有的人物,他小心眼地惦记呢。
不对,是子
肖其父才对。
叶蓁蓁以为自己偷着乐,但这么多年的夫妻,崔维桢哪能看不出来她的情绪,忍不住点了点她:“蔫坏蔫坏的。”
“谁坏了?我可不承认。”
叶蓁蓁耍赖,故意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像条使劲儿蹦跶的泥鳅似的,崔维桢没忍住露出一抹笑意,眼底波光粼粼,煞是动人。
美色当前,叶蓁蓁花了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非常正经儿地坐好,道:“许久没下棋了,咱们手谈一盘吧。”
“我不想下五子棋。”
“……下围棋。”
“落子不悔?”
“不悔!”
叶蓁蓁回答得非常坚决,然而黑子越来越少,败势越来越明显,她故态复萌,连忙把棋子撤回来:“不算不算,这一步不算,重来!”
崔维桢:“说好的不悔棋呢?”
叶蓁蓁不满地看着他:“你就不能让一让我吗?”
无形的撒娇最为致命,宜嗔宜喜的面容娇艳如桃,黑白分明的黑眸顾盼生辉,低垂时又带着些许我见犹怜的委屈,任谁也无法在她面前铁石心肠。
崔维桢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若是我没让你,这盘早在一刻钟前结束了。”
叶蓁蓁:“……”
好气哦,这局也只下了一刻钟多一点而已。
叶蓁蓁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狠狠地踩在地上摩擦了好几遍,愈发觉得委屈了。
“你珍藏的玲珑棋局我都看了,怎么还是不见长进呢?”
下棋是需要天赋的。
崔维桢不敢说出来,只能安慰道:“你是练习得少了,日后你每天与儿子下一盘吧。”
人一菜,心思就敏感。
叶蓁蓁怀疑崔维桢讽刺她水平与五岁小儿相当,但看崔维桢为她细心谋划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多心,眉头都皱了起来。
崔维桢就笑,哄她:“儿子还不会,权当让你启蒙了。”
叶蓁蓁这才眉目舒展,笑盈盈地看他:“那你给我挑一本启蒙教材。”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崔维桢当即去书房取来两三本书:“这几本书最适合初学者,这几年先让他把基础打牢了,万丈高楼平地起,有了基础才能再言其他。”
叶蓁蓁若有所思,总觉得孩子他爹是在乘机提点她。
“先看这本。”
崔维桢把其中一本书抽出来,熟练地与她并排坐下,又开始了夫妻共读的时光。
没过就对,玉秀小心翼翼地过来禀报:
“郎君,夫人,张进士和李进士求见。”
张运和李乾?
玉秀点了点头,叶蓁蓁便坐起身子:“快请他们去花厅。”
“放榜那天我让张三帮忙支应,张运怕是来致谢的。”有崔维桢在,叶蓁蓁倒是跟着过去招待,她一边替崔维桢整理着衣裳,一边问道:“他们谋到职缺了没有?”
“还没。”崔维桢摇头:“如今谋个职缺不容易。”
叶蓁蓁对此非常理解,后世大学生找工作也是一个样儿,在国家百废待兴的时候多的是岗位,大学生包分配包工作,到后来连工作都难找,都是一样的历程。
一个萝卜一个坑,坑里的萝卜不动弹,后来的萝卜可不就是没位置了吗?
崔维桢如今位高权重,虽然可以帮忙提携,但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
叶蓁蓁担心因此影响他的前程,便叮嘱了一句:“能帮则帮,可不能把自己给折进去。”
崔维桢失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