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很快就抓好药,分内服和外敷,叶蓁蓁替崔维桢换药、喂药,一番折腾下来,本就虚弱的崔维桢再也撑不住昏睡过去。
叶蓁蓁寸步不离,只因大夫说他晚间极有可能发高烧,若是挨不过去就危险了,她心知这就是猛药的副作用,即便困得不行也不敢睡,眼睛一闭就在手臂上掐一下,如此又能清醒一段时间。
她一直守在病床边,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体温的变化,一开始发烫就给他换毛巾擦酒精,如此反复,万幸的是,一直到第二天天明,他都没有高热。
叶蓁蓁心中大喜,连忙把大夫叫进来诊脉,片刻后大夫给了肯定答复:“崔大人的底子不错,又有极强的意志力,终于把这个难关挺过来了,崔夫人请放心,只需日后慢慢温养,伤势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
大夫的诊断无异于天籁之音,叶蓁蓁心里紧着的一根弦松散下来,再也受不住身体和精神的疲倦,直接趴在床沿睡过去,难得香甜,再无噩梦。
晨光熹微,阳光透过窗棂照入内室,崔维桢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再次醒了过来,陌生又熟悉的床帐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直到注意到旁边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才发现叶蓁蓁趴在床沿睡得香甜。
她消瘦的瓜子脸上残余着浓浓的倦意,眼底的黑眼圈在晨光中格外明显,但她白瓷般的肌肤似乎带着一层浅浅的光晕,表情
显得格外柔和,唇角笑意隐隐,梨涡浅浅,也不知做着什么美梦。
他还未来得及露出同样的笑意,转眼就凝固在脸上。
因为睡着的缘故,叶蓁蓁的衣袖上滑,露出半截纤细莹白的手臂,手臂上有一片红肿的掐痕,仔细一看还破了皮,细细的血珠凝固在伤口上,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格外地触目惊心。
虽然昨夜昏迷不醒,崔维桢还是能察觉到叶蓁蓁照顾了他一晚,她手臂掐痕的成因就不难猜测了。
他忍不住生气,怪她对自己心狠,但更多的是心疼,她遭的一切罪,都是因为他。
这时叶蓁蓁皱了皱眉头,换了脑袋压在另一边手,应该是趴着睡导致手麻了,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醒来。
崔维桢想要抱她上床睡,无奈身体不允许,只好轻轻地推了推她的手臂,“蓁儿,醒醒,上床睡。”
叶蓁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崔维桢已经醒了,顿时睡意全消,忙不迭地问道,“维桢,你醒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饿不饿?我让厨房准备了稀粥,一直在灶台热着,让人送过来给你吃点。”
她脸上全是欣喜的笑意,漆黑的眼底闪闪发光,像是夜间的星辰般明亮,清透又温柔地沁润至人心底。
根本不待崔维桢反应,叶蓁蓁兴冲冲地自顾地说了一通后,匆匆忙忙地出去使唤人了。
再过不久,就见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餐
托走进来,上头有稀粥和几碟小菜,她先把餐托放在圆桌上,过去床边搀扶崔维桢半躺着,在床上支了小桌,才把饭菜搬上来,“你许久没吃东西了,大夫让你吃点清淡些,免得肠胃受不住,也不宜多吃,等到饿了再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舀了半勺稀粥吹着热气,递到崔维桢唇边时还“啊”了一声,像哄孩子似的。
崔维桢盯着她,顺从地吃了一勺粥,温热的饭食顺着食道滑下去,整个人都充实起来。
他脸色愈发柔和,想要接过叶蓁蓁的碗筷,“我的手没有受伤,自己吃就是了,不用喂。你昨晚累了一夜,快去休息吧。”
叶蓁蓁没给他,反而夹了一筷子菜堵住他的嘴,“你身上的伤才重新包扎过,大夫吩咐了不宜动弹,免得牵扯到伤口不易恢复。我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先侍候你吃了饭再说。”
说到伤口,崔维桢记起她胳膊上的掐痕,故意沉下脸吓唬她,“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也知道爱惜自己?若是实在累了,让下人照看便是,何必亲自熬夜守着。以后要是让我发现你再犯,非得罚你不可!”
冷下脸的崔维桢威力十足,叶蓁蓁心口跳了跳,特别地心虚,且不说她之前的跳楼事件,就说大腿内侧的伤,现在还痊愈呢,若是让他发现,岂不是更糟?
她不敢与崔维桢对视,气弱道,“
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去上药。”
邓将军给的药效果很好,但最近因为忙着找崔维桢,一直顾不上继续上药,希望能够在他痊愈之前治好,最好连疤痕都能淡去,不然又将是一桩官司。
崔维桢并不知叶蓁蓁另有隐瞒,见她认知错误,满意地点点头,由着她侍候着用了膳,紧接着熬好的汤药又端进来了,他一饮而尽,然后就被塞了一块甜丝丝的蜜饯。
他微微一愣,嚼了几下吞咽下去,在叶蓁蓁脑袋上弹了一把,“我又不是你,哪会嫌汤药苦涩不愿意喝的。”
叶蓁蓁看他脸色缓和下来,也没计较他的调侃,让伺候的下人把东西收拾下去,困意便席卷而来,她打了个哈欠,脱了绣鞋刚打算上床睡一会儿,就见崔维桢盯着她,“你还未上药。”
差点忘了!
叶蓁蓁连忙从随身荷包拿出药膏,掀起胳膊开始涂抹,崔维桢看着已经用了大半的药膏,眸色微深,“你怎么随身带着药膏?这是军中的秘药吧?”
同样的药膏崔维桢也曾用过,还是羽林军的朱将军给他的。
叶蓁蓁手一抖,差点漏了陷,好在她反应及时,找到了应对的借口,“这些天我与羽林军四处找你,深山野林也走了,路上难免剐蹭,便随身携带药膏以免不时之需。”
下一刻,叶蓁蓁就被崔维桢搂进怀里,她小心翼翼地撑着身子,以免压到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