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维桢一朝成名天下闻。
他以前也有名气,但只在小范围内,经过相国寺的须弥法宝事件后,迅速成为京都百姓热议的话题,不少人都想一睹其画作,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然而崔维桢以前卖出的画作不多,最近迅速升值,不少人都珍惜收藏,根本不愿意转让,更是让他的画作出现一画难求的地步。
再过不久,崔维桢的名气更是被推到顶峰。
因为陛下也看到崔维桢的画,正是在相国寺出现的那幅《仕女图》,陛下对其大加赞赏,夸其“神假天造,英灵不穷”。
这句话传出宫外,更是引发一场热闹的讨论和追捧,连陛下都夸奖的画作,还有谁敢说半句不好?
总而言之,崔维桢是真正地火了!成为此番春闱的热门士子,不少人都觉得,此子前程可期。
作为引起轰动的主角,崔维桢生活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在国子监的求学更加丰富多彩了而已。
徐子钦身为临西县来的士子,因为崔维桢的关系,也被推到人前,许多人抱着各种目的向他打探消息,试图挖出更多的秘闻。
虽然崔维桢和徐子钦的情谊不如往日亲密
,徐子钦的学识教养也不会允许他当个搬弄是非、栽赃陷害的小人,因此他口中从未出现任何关于崔维桢的不利之言,即便是叶蓁蓁的素描画法,也被他证实,如此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腹死胎中。
也正是因为崔维桢的缘故,他一个无权无势、无亲无故的小县举人,才得以在权贵子弟遍地走的国子监安然生存——换了其他人,以其卑微的身份,只有被欺凌的份。
即便崔维桢从未说过,但徐子钦也知道,这是他暗中维护的缘故。
但是他的妻子秦月茹却不这么认为。
京城大,居不易。
徐家只是小富之家,在托关系给徐子钦进去国子监读书,已经耗尽家财,所以只能在贤德坊的廉租房居住,秦月茹娇生惯养长大,哪里住过这么简陋的房子,不知不觉就积累了满腹的牢骚和不甘。
在徐子钦再一次感叹崔维桢的情谊时,她就酸溜溜的说了,“这算什么帮助?若他还真顾念着你们的同窗情谊,就不会任由你被那群权贵子弟呼来喝去了。现在他一朝成名天下闻,也从未想过提携你一把,以咱们的本事,无权无势,要什么时候才
能混出头呢?”
徐子钦刚进国子监时,确实会被人欺负,但现在因为崔维桢的关系已经没有了。至于提携之说,之前得罪了人,不被存心报复就好了,还想被提携?
再说了,这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吗?
他顿时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日后我自会靠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依靠旁人算什么男人?你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秦月茹被吓了一跳,但依旧不改想法。
自从来了京城后,她就从临西县被人追捧的少奶奶,变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小人物,这样的落差是无法接受的。
再说了,她在廉租房见多了京城无权无势小官员的生活,真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柴米油盐斤斤计较,一家人蜗居在小房子里,这样的生活,她是永远都不想体会。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离开此地,重新成为被人追捧的少奶奶,哪怕不能在留在京城也不在乎。
于是她继续说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表哥你明年不打算下场,势必又得等三年,这三年在京城的花销有多大,你计算过吗?咱们家根本就负担不起!要么你明年一起下场考试,要么走一
走崔维桢的关系,让你谋一个职缺吧。”
举人已经有当官的资格,不过只能是不入流的小官罢了,不过若有关系,也是能够在某些小地方当知县的。
很明显,这是秦月茹所期待的。
徐子钦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脸上青白交错,他知道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但被秦月茹赤裸裸地提出来,他还是非常难堪。
他沉默了许久,好歹把心里那口郁气压下去,才开口说道,“不行,我如今的学识不足以下场,若落到同进士,一辈子的仕途就毁了,至于谋缺一事,更不用谈。”
他连同进士都无法忍受,更别说以举人身份谋缺了。
“为什么不行?举人当官也有晋升的路子,何必执着于考进士?大周开朝以来不知有多少进士,位极人臣的也没几个,咱们何必要走这条路呢?”
秦月茹不是读书人,不了解读书人对进士的执着和对仕途的野望,这般轻松不在意的口吻,彻底激怒了徐子钦。
“目光短浅,妇人之见!”
他气得满脸通红,“你若实在受不住京城的苦,可以回临西县,我一个人也能照顾自己。”
之前秦月茹得罪崔家
,他没发怒,现在理想被践踏,就再也受不住了。
秦月茹顿时慌了。
原本她婆婆是想让她留在临西县伺候公婆,另外安排通房妾室陪徐子钦上京,她不愿意就联系了娘家人试压,才得到陪同上京的机会,若是这次被赶回去,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只要想到她的地位被那群小妖精取代,就气得浑身发抖,于是也不敢再犟嘴,温声细语地说道,“对不起,表哥,是我错了,咱们成亲多年都没离开过,我舍不得你。”
她特地小意温柔,百般讨好,使出百般解数来哄人。
毕竟是青年竹马、情谊甚笃的少年夫妻,还是表兄妹的身份,徐子钦很快就被哄好了,此事算是揭过不提。
度过遣送危机后,秦月茹想要攀附崔家的念头,却未曾断开。
秦月茹有自知之明,自从上次她忍不住嫉妒讽刺了叶蓁蓁后,就被崔家列入拒绝交往户,想要重新和崔家搭上关系,还需要契机。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