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慧被这番惊世骇俗的逆转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涨红了脸,指着叶蓁蓁骂道,“你,你不知羞耻,居然,居然……”
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自然不好意思讲男子的隐秘之处的,因此对于叶蓁蓁的大胆妄为,更是鄙夷了。
果然是乡下来的粗鄙村姑,连男女大防都不懂!
“我怎么了?”
叶蓁蓁轻飘飘地看了李明慧一眼,有说不出的轻蔑,“像李小姐这般冰清玉洁的人物,若是遇到登徒子,肯定不会反抗,只会乖乖躺平任调戏了,是吧。”
“闭嘴!”
李明慧气得胸脯不停地起伏,“我乃大家闺秀,出入有仆役伺候周全,岂像你这等低贱之人,孤身一人,让登徒子有可乘之机。”
“真不容易,李小姐终于承认你表哥是登徒子了呢。”
李明慧脸色愈发难看了。
两人唇枪舌战,苏映怀的小厮姗姗来迟。
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小厮大吃一惊,连忙把人搀扶起来,“公子,您怎么了?您日后可别甩下小人独自行动了,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回头夫人还不剥了小人的皮。”
叶蓁蓁那一脚踢得非常有分寸,她只是想
小惩大诫一番,并没有结死仇的意思,苏映怀虽然还痛,但也稍稍缓过神来。
在小厮的搀扶下,他勉强站定,面庞却是扭曲成一团,“去,把这个臭娘们给我绑了,本公子不好好教训教训她,难消这一脚之恨!”
他已经开始想象施与的惩罚了,那些从话本上学到的折磨人的刑法,非得在这臭娘们身上一一施展不可。
饱受凌虐的美人,肯定是前所未有的美景。
似乎是想到往后的情景,苏映怀脸上浮现出残忍又带着憧憬的笑容,看向叶蓁蓁的目光,有说不出的恶意。
小厮要搀扶着苏映怀,绑人的自然是李明慧身边的婆子,她们才敢动弹,就听一道冷冷的男声响起,“我看你们谁敢!”
来人是崔维桢。
因为是在寺庙中,不用担心叶蓁蓁安危,他与智源方丈论了诗书后,又开始下棋,结果一局没下完,就有小沙弥慌张地跑过来禀告,说叶蓁蓁被人欺负了。
他立马放下棋子赶过来,刚好撞上以上情景。
崔维桢面容俊美,温和时如君子润泽,冷峻时如利刃锋芒,此时他冷面含威,长腿跨步而来,步伐矫健若猎豹,蕴藏着蓄
势待发的从容和危险。
他的黑眸只是淡淡一扫,便有锋锐凌冽的寒意携裹而出,无人敢与他对视,那几个婆子更是打了个战栗,不敢动弹半步。
这样寒芒四溢的男子,在走到叶蓁蓁身旁时,生怕把她刺伤似的,瞬间收敛起所有的棱角,皱着眉头看她青紫泛红的手腕。
“谁抓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有无尽的凉意。
叶蓁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次觉得自己与桢哥儿不是一个等级的,她下了狠手才有震慑效果,人家一出场,只靠眼神和声音就能镇住全场,这才叫霸气外露。
她一时没有回答,崔维桢凤眸微眯,落在苏映怀身上。
“是你!”
苏映怀看清他的面容,突然跳了起来,结果扯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五官扭曲成一团,幸好有小厮搀扶着,才没有摔倒在地。
故人相见,新仇旧恨齐齐上涌,苏映怀声音都变得尖锐了,“原来你就是这个臭娘们的丈夫,崔维桢,你这个丧家犬,龟缩在穷乡僻壤当个穷酸秀才就算了,还娶这么个粗鄙的乡野村姑,真该让那些人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崔公子,如今是怎么穷愁潦倒的
。”
崔维桢没有说话,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映怀笑了,脸上有说不出的快意,“怎么,戳到你痛处了?也是,好歹也是清河崔氏的嫡出子弟,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跌落成一名不值的穷酸秀才,换谁都心里不平衡。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怪就怪你那不守妇道的娘,要不是她……”
嘭!
苏映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崔维桢一拳打断了,甚至还掉出半颗牙齿来,他跌倒在地,满嘴的鲜血,惊骇地看着崔维桢,压根没有半点反抗的念头。
因为这会儿的崔维桢实在是太恐怖了。
昔日俊美清和的眉眼中聚敛了阴翳,仿佛乌云罩顶,化不开的浓墨,阴沉沉得可怕,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不会倾盆大雨,狂风浪卷。
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阴郁暴戾,额头的青筋一根根直冒,牙龈紧闭,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压抑和隐忍,若是苏映怀胆敢有任何反抗,等待他的绝对是更狠厉的反击。
没人敢再激怒他。
这是叶蓁蓁第一次看到桢哥儿情绪失控,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心口反而一点点地疼起来,像是有人在攥着她的血肉
磋磨,难受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桢哥儿。”
“维桢。”
叶蓁蓁一点点靠近,缓缓握住他攥紧的拳头,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僵硬,本能的抗拒和排斥,但在她喊着他名字时,所有的防备一寸寸瓦解,甚至回头看向她。
这样的他,更是让叶蓁蓁的心软成一团,溃不成军。
他的瞳孔布满血丝,看似是怒极的反映,叶蓁蓁却觉得,他是在难过,一种无法宣泄的悲伤积郁在眼球,没有眼泪,更没有言语,所有的痛苦,他都藏在心里。
尽管叶蓁蓁猜到他身世坎坷,但从未想过,他会是如此隐忍痛苦。
他平日里表现得跟正常人毫无差别。
叶蓁蓁心里难受得不行,恨不得牢牢抱住他给他安慰,但她知道,桢哥儿不需要。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泄露内心的怯弱,更不需怜悯,他自有他的骄傲和坚持。
叶蓁蓁忍下心中的酸涩和泪水,故作平和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