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夭的院子被烧毁了,只能临时换了旁边小一点的别院,倒是比之前那个院子更加靠近将军府了。
原主的身体本来就体弱,受到这么一场折腾惊吓,再加上双脚脚踝骨裂,苏桃夭病倒了。
连夜发起了高烧,房间里烧了最旺的炭,盖上了最厚的被子,还是冷得直发抖。
这一病就又是半个月,整整半个月没出小院的门一步。
半月里,除了普慧庵主来看望了几次,苏府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
连寂照庵里别的来修行的夫人都在私底下说,苏府真的人心薄凉,看来这嫡出的小姐以前在苏府的日子应该也是不好过的,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苏桃夭居住的小院,好像彻底成了一个被世间遗忘的角落。
小砚一开始还怕苏桃夭伤心,后来发现自家小姐好像根本不在乎苏府的人在不在乎她。
苏桃夭身体好了些,能够起身坐一会后,还让小砚重新请了一块凌云的灵牌,就供在跟房间相连的耳房处。
几乎是每天,她都会抽大半天的时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耳房里,给凌云供香念经。
小砚时常感慨,自家小姐真是个痴情人,可惜天妒有情人,老天这么早就收走了凌将军,留小姐一人在世间吃苦。
不过苏桃夭虽然不出门,可是跟霍光那边的联系却没有断。
小砚每天还是会去桥下取密信,霍光每隔三四天,就会写封密信藏在那,汇报一下凌斐利用苏桃夭的情报后做成的事情。
苏桃夭没有要求霍光给她汇报,是霍光自己觉得内疚主动的,只要不是绝对机密的事情,他都会在信中写上一二。
而苏桃夭也会根据情况,帮忙出谋划策,或者利用知道轨迹的金手指,颇有“远见”地提醒点什么,让霍光转换成自己的想法提醒凌斐。
有了苏桃夭这个背后的神辅助,凌斐重新得势的速度快得惊人。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凌斐就因为在京城郊区的庄园救遇刺的太子有功,被太子向皇上请奏解除了半年的禁足,可以在外面自由的活动了。
而且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总之深得太子之心,被太子请到府中做了太子伴读。
他成了太子身边形影不离的红人,协助太子做成了好几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惊掉了好些上层知情权势之人的下巴。
次年开春,被全京城誉为最玩世不恭的草包子小少爷凌斐,参加了三年一次的春闱。
他前几年本就考中了举人,这次的春闱更是一举夺得头名,还在殿试被皇上点成了状元。
一鸣惊人,不外如是。
在状元游街这天,高大俊美的凌斐坐在气派的高头大马上,穿着绯红的官服,胸带大红花,信手牵缰,当真是春风得意,俊逸非常。
而扬眉吐气的凌斐,在游街时,看着路边簇拥着喝彩他的人们,还有沿街茶楼上对他抛手帕的官家小姐们,只觉得讽刺。
他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毫不掩饰嘲讽,瞥过茶楼的每一个宗室贵女和世家少爷们,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他永远忘不了他哥去世那晚,他被救上岸的时候,这些从花船上下来的公子千金们,是拿什么样的目光看他的,又是怎么落井下石的。
突然,他的目光在某家茶楼二楼顿住了,连骑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他看到了站在茶楼二楼走廊的苏桃夭。
她穿着一条款式最简单的素色长裙,披着白色狐毛领斗篷,手上拿着一只朴素的铜色小暖炉,带着浅纱帷帽,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拿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看着他。
街上和沿街茶楼的人很多,微风吹起她的帷帽的瞬间,他恰好抬头,一眼看到了她。
她孑然一身地站在那里,一身清冷的气质跟周围兴奋的人群格格不入。
她看着他的目光,无悲无喜,没有那些少爷小姐们的改观和迫不及待巴结的热情,也没有昔日仇敌看到他春风得意的愤懑。
她看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情绪。
她发现他看到了她,眸光终是动了动,迅速闪过一道伤感,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是了,他突然想起来了,当年他哥凌云十五岁第一次出征就大获全胜回京时,也是这么骑着高头大马,被兴奋的人群簇拥着走在这条路上。
当时他也激动地跟在他哥的马边,看到了那个站在茶楼二楼等着他哥的苏桃夭。
当时的她笑意盈盈,和他哥遥遥相望,丢给他哥一个她亲手秀的香囊,在次日成为京城青梅竹马的佳话。
所以……她是在透过他,看他哥?
凌斐本来经过一个月逐渐冷静下来的心,再次无理由的开始憋闷的慌。
考中状元打脸那些人的喜悦瞬间不见了,没有看到苏桃夭被他惊讶刺激到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他打脸这些人的感觉也变得索然无味。
而这时,发现凌斐看见了自己的苏桃夭,几乎没有任何留恋,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了,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只留下凌斐还骑着马驻足,看着茶楼的方向,半晌在游行侍卫的提醒下,才再次策马向前。
可他眸色深沉,心已经从气派的状元游行飞往别处了。
茶楼上的姑娘小姐们都被凌斐这驻足的一眼看得红了脸颊,有些胆大自信的姑娘还以为凌斐是在看她们呢,在她们的芳心上撩起一池春水。
这其中还有一个小姐是太子的同胞亲妹六公主。
六公主搅得手中的手帕都快烂了,红着脸喃喃自语:“得想个法子单独渐渐他才行……
哦对,下个月京郊举办的春猎,可以让皇兄给他也发个帖子,让他到皇兄的队伍里,这样本宫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而头也不回的离去的苏桃夭这边,灭渣系统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