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头清了清嗓子,“眼下每家每户手里都有了三五十两不等的银子,年后肯定都是要买地置房的,对吧?”
“那是肯定的,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这么个要破不破的屋子里吧。”赵大水大声回道。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
“从逃荒到现在,粮娃子一家带着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渡过难关,逃出险境。在安定下来后,更是带领大家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有了安身立命的银钱。这份恩情,咱就是几代人都是还不完的。”
顾有粮看了一眼周围点头如捣蒜的汉子们,连忙开口道:“莫叔,好好的,整这么煽情干啥呢?大伙儿手里的银子都是大伙儿自个儿凭力气赚来的,不值当说这些啊。”
莫老头冲他摆摆手,“你听我把话说完。”
而后看向大家继续道:“买地置房也就代表着咱们已经渡过了最大的难关。下大雪的几天,我们三糟老头子没少坐在一起商量。”
霍老爷子点点头,接着道:“不管是木炭买卖还是豆芽买卖,都是粮娃子一家的主意。我们已经厚着脸皮占下那么多便宜,也是该还给他们的时候了。”
莫老头也道:“以后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就该看我们自己了。谁也别不服气,之前家里的那点儿东西怕还抵不上眼下手里的这些银子呢。”
隋刚等人惊愕,细捋了一遍三位长辈的话,顿觉臊得慌。
只想着把人家在路上垫的那些银子还上便好,压根儿没想到这头。
短暂地沉默后,纷纷开口表示同意。
白氏和另一家媳妇儿心底不太情愿。
虽说法子是顾老三一家出的,但她们也是起早贪黑的在干啊。
炭窑周围的那十亩地可是花大家的银子买的。
怎么就成了他们一家的了?
只是碍于自家男人已经点头,到底没再说什么。
顾有粮和他闺女对视一眼,送上门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清了清嗓子,道:“那个,那我也说几句。这段时间咱们是小赚了一笔不假,但不代表着木炭和豆芽买卖一直做下去还能这么赚。
就说木炭吧,等天气一暖和,甭管黑炭白炭,啥都不好使,因为人家根本用不着。
豆芽买卖虽然一年四季可做,但随着开春后蔬菜的增多,销量肯定会有所减少的。
再有,年后开荒事宜也该纳入章程了,各家都有各家的牵绊,还和现在这样肯定是不适合的。
我呢,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本来打算年后买卖完全淡下来再说。
今儿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炭窑是大伙儿一起挖的,棚子是大伙儿一起搭的,地更是大伙儿一起赚来的银子买的,连带着家里添置的锅碗瓢盆等等,都是大伙儿共同的,也就是我们之前说的公家的。
现在我们改变原来的模式,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卖出去,得来的银钱大伙分。
另一种不卖,将这部分作为投资,由专人负责经营,年底大伙儿一起分红。
当然啊,这只是我的想法。
大伙儿也可以趁着过年这段空闲好好琢磨琢磨
有什么好的意见也可以提出来,咱一起商量商量。”
“不是,粮娃子,你这……”
莫老头话未说完,便被顾有粮给打断了,“莫叔,都是一路走来的,不说那些。”
而后再次看向大伙,“我最后强调一下啊。
买卖上的变化是为适应我们生活的需要,并不代表着我们就此散伙。
就跟一个大家庭,因为小辈儿的增加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分成若干个小家似的。
小吵小闹没问题,但遇到困难还是需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
一番折腾下来,大伙儿觉得到手的银子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提着钱袋子,在火把的照耀下,沉默地回了各自的屋子。
——
第二天开始,大伙儿分批出去置办年货。
顾有粮跟人调了班,睡到日上三竿,才带着妻女慢悠悠地往京城而去。
一进城门,就听舒韵念叨道:“鸡、鸭、鱼、鹅、肉以及萝卜白菜这些由专门负责采买的,不用咱们操心。咱首要任务是买布料、棉花,其他的看着啥算啥。”
顾有粮听见她这话,直接赶着驴车去了平日里听闻过的风评比较好的锦色坊。
一间专卖布料的铺子。
小二哥看着走进来的一家三口,笑靥如花地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
顾初心挽着她娘的胳膊,冲小二点点头,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将整个铺子都逛了一遍。
粗麻布、细麻布、棉布、绫罗绸缎几乎全都有,只是颜色上没有太多的选择。
“这布怎么卖?”舒韵指着一打眼就瞧中的粉色料子,给她闺女做上一身,衬得白白嫩嫩的,正好。
小二哥看了一眼顾初心,不禁夸赞起来,“客官好眼光,这颜色很适合姑娘,价格也挺实在,只要二十二文一尺。”
“行,给我裁上六尺。”
舒韵说完又指着一匹黑色料子问道:“这个呢?”
“那个料子要差上一些,只要十八文一尺。”
“藕色的那个也是?”
“对。”
“灰蓝色的呢?”
“那个要贵一点儿,二十六文一尺。”
舒韵想了想,道:“三个颜色各十五尺,棉布十尺。对了,有棉花吗?”
“有。”小二哥边裁剪布料边道,“都是从边关运过来的,所以价格偏高,得五十文一斤。”
“这么贵?”舒韵诧异。
小二哥点点头,“老实说就这个价,我们也没什么赚头,所以卖的不多。都是客人主动问了,我们才拿出来。”
舒韵刚才已经仔细打量过铺子,确实没见着棉花的踪影,便问道:“我买了这么多,能少点吗?”
小二哥朝她投来个抱歉的眼神儿,“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我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