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二丫端着水回来,闻言立即放下盆子道:“那筏子上还有个陶罐,我去拿过来。”
紧随其后的卫老太连忙打湿了帕子,搭在顾初心的额头上。
邱老太等人则快速地在火堆边上搭了个架子,待二丫将装着水的锅放上面后,立即将火烧得大了些。
白修熠也想过去看看,可被他娘死死地拽着胳膊,回头对上他娘一双通红的眼睛,到底还是妥协了。
顾有粮在众人不注意的角落里看了眼手上的药片,的确是退烧的,总共两颗,想来闺女是给他们夫妻俩准备的。
偷偷将药给闺女服下后,夫妻俩外加卫老太和韩氏妯娌,眼也没眨地照顾了一夜。
直到天亮时,顾初心才悠悠转醒。
“醒了,醒了。”卫老太带着欣喜的声音传来,
顾初心有些迷瞪的双眼彻底回了神,“奶……”
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带着软绵的无力感。
“别着急说话,先休息,啊,我们只要知道你醒来就好。”卫老太柔声劝道。
舒韵没有说话,动了动被她枕着的胳膊,想让她躺得舒服些。
顾初心察觉后就想起身,哪知身体却跟不是她的那般不受控制,加上被她娘拉了一下,只得乖乖的躺着。
“再躺会儿。”舒韵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初心对上她的眸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顾有粮递上装着水的竹筒,“喝点儿水润润喉咙。”
顿了下,又加了句,“滤过的。”
顾初心侧过脑袋,就着他的手抿了口,便摇头表示不再要了。
迷迷瞪瞪又休息了一阵,顾初心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不少,坐起身子,见只有隋小宝几个孩子在不远处,便道:“娘,还有的人呢?”
舒韵揉着已经快失去知觉的双腿以及麻木的胳膊,道:“你昨儿抢回来的筏子是咱家,来顺家以及小宝家的。
三家还能收到的粮食,笋干,凉粉果之类的都加上,也不到五十斤。
你爹他们出去找吃的。
你奶她们则是割藤蔓,打算编渔网打鱼。”
“哦。”顾初心应了声,伸手给她娘把了把脉,没啥问题,就收回了手。
又听她娘道:“心心,你昨儿梦魇了?”
顾初心笑笑,“我是说什么梦话了吗?”
“什么不是有意的,什么被逼的,声音太小,听得不是很真切。”
“唉!”顾初心叹了口气,坐回她娘身边,看着不远处玩乐的孩子,缓缓道,“昨儿,我大概是…杀人了吧。”
舒韵捏着胳膊的手一顿,“是他们抢咱东西在先,你即便杀人了也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拉起她的手边拍着边道,“闺女啊,你要想明白啊。
那些筏子上装着的可是咱们的所有家当,说是身家性命都不为过。
咱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下子就给咱弄回到解放前。
更别提,他们弄我们下水,明摆着是想要我们的性命。”
顾初心反手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不是觉得对他们的惩罚太过,只是被刻在灵魂深处的法律意识给束缚住了,一时间不太能接受而已。”
“你能想明白就好。”舒韵叹道,“要真说起来,这里的人命真的不值啥钱。
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灾民,别说溺死在河里,就是暴尸路边,恐怕都没有人过问。”
“娘,放心吧,以后不会了。”顾初心将头搁在她肩上保证道。
“那两年吃了很多苦吧?”
“嗯?”话题调得太快,顾初心有些混沌的脑子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我们离开的那两年。”舒韵捏捏她的手,“虽然你还跟以前那样,啥事儿都和我们讲,但更多的时候都选择一个人扛。这点儿,我跟你爹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你谈谈。”
顾初心的心里突然就布满了委屈,出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以前的那些亲人都对我很好,可我想你们,很想很想。”
“傻闺女。”舒韵捏了捏她的鼻子,一如小时候,“难得的重来的机会,爹娘肯定也是百般珍惜的。
同理,你也要爱惜自己。
以后可别再那么不要命的往前冲,知道吗?”
“嗯。娘和爹也是,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要以自己为重。”顾初心耸着鼻子道。
“那是自然。”舒韵认真跟她保证,“我们一家肯定不会再分开了。”
没一会儿,顾有粮带着野果和可以制盐的草回来。
将野果分给母女俩和几个娃后,便在一旁制盐。
“爹,知道这是哪儿了吗?”顾初心看着他将火堆点燃,问道。
顾有粮捏草的手一顿,带着几分郁闷地道:“搞不好还在宁王的地盘上。”
“啊?”舒韵诧异,“你弄错没有?咱们翻山越岭,涉水跋河的,还没走出闹灾害的地方呢?”
顾有粮抠了抠后脑勺,用下巴孥了孥不远处,“从那条岔路一直往前走,便是一个村落。
我们初见时还挺兴奋的,寻思着问个路或者以劳力换点粮食啥的。
那知给里面全逛了一遍,愣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去敲了几家看起来条件还不错的门头,全部人去楼空。
我猜这就跟咱们那村似的,本来是还能生存的,
碰上些不能生存的往这一走,就跟蝗虫过境似的,
这里自然也就变得不能生存了。”
“我去,咱这跟从尿坑挪到了粪坑有什么区别?”
顾有粮撇了她一眼,小声提醒媳妇儿,“文明点儿,这旁边还有人呢?”
舒韵白了他一眼,“咱们历尽艰辛就换来这么个结果,你们就这么淡定?”
“淡定个啥啊?就差没抱头痛哭了。”顾有粮啧啧嘴,“要不是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这会儿指不定都还在那处怨天尤人呢。”
给盐制出来没多久,卫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