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一家人就这样在长安住下了。
起初几日, 阮妤怕他们人生地不熟,不习惯,便把酒楼的事务交给了白竹夫妇, 自己在家中陪着爹娘还有谭柔他们, 倒也把长安逛了个遍……不过没几日,她娘就开始赶她了, 让她去忙自己的事。
白竹到底有了身孕。
阮妤不好让她太过忙碌, 又见爹娘已然是一副适应的模样, 便只好带着谭柔去了酒楼。
谭善也开始重新上学了。
他的学堂是霍青行找人安排的,就在兴庆坊这边,原本冯宾、窦文想带谭善去他们曾经上过的学堂。可阮妤觉得那里都是勋贵子弟,怕谭善过去不自在,和霍青行商量一番还是让他待在兴庆坊这边的书斋, 离他们统共也没几步路, 平时来回也方便。
……
这样过了几日。
这天谭柔留在酒楼, 阮妤和霍青行提前回家,意外的发现家里居然有客人。
两个穿着夹袄的妇人, 和她娘差不多年纪, 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个篮子,像是来送东西, 阮妤认出是她左边那几户的邻居, 却不知道叫什么,也不清楚她们过来做什么。
“阿娘。”她喊人。
阮母原本正和两个妇人说着话, 听到声音看过去,笑着和他们应道:“回来了。”
她身前一个穿着秋香色绞撷夹袄的妇人也跟着回头, 待瞧见阮妤和霍青行并肩站在那, 眼中不由闪过一道惊艳, 问阮母,“这是你女儿女婿?”
阮母笑道:“刚定了亲,来年才成婚呢。”
婚事是前几日定下来的,定在来年六月,因为霍青行双亲故去,又是阮家二老从小看着长大的,便没太讲究三书六礼,只保留了纳征、请期,定亲那日,霍青行除了基本的大定之外,还把隔壁屋子的房契交给了阮家二老,二老不肯要,他又私下给了阮妤,并着这阵子积攒下来的银钱,全都给了阮妤。
阮妤那会还笑他,都给了她,他可就两袖空空了。
“这关系瞧着可真好,我还以为已经成婚了呢。”秋香色夹袄的妇人称叹一句。
她们在这待了好一会了,这会见人家女儿都回来了便没再待下去,阮母送她们出去,路上还在说,“回头等他们成亲,两位姐姐可一定要过来。”
“那是自然的,你若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和我们说,我们整日在家也没什么事干。”
……
阮妤和霍青行朝过来的两个妇人点点头,客客气气喊了一声“婶子”,待阮母送完人回来,阮妤便按捺不住问道:“阿娘,你和她们怎么认识的?”
阮母看她一脸诧异的模样,嗔她,“傻孩子,这能怎么认识?出去聊了几句便认识了。正好我午间多做了一些咱们家那边的吃食,给她们送过去,一来一往便熟了。”
阮妤在这住了快有小半年了也不知道这里究竟住了多少人家,没想到她娘几日的光景就和她们混熟了,都开始称姐道妹起来了。
她不由有些惊叹。
“对了,小行,你先去书房一趟,你老师今早在小善读书的书斋谋了个差事,让你回来帮他去看看有什么缺漏的东西。”
这下就连霍青行都有些惊讶了。
两人对视一眼,阮妤问道:“爹爹在书斋谋好差事了?”
见阮母笑着颌首,阮妤又是惊讶又是感叹,她本来还担心爹娘来了长安会不习惯,没想到他们完全不需要她操心。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上前挽住阮母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心里却高兴。
不管如何,爹娘比她料想的要适应得快。
这样就算平日他们忙碌不着家,也不用担心他们在家不习惯了。
……
又过了一阵子。
李璋并着窦文、冯宾知道她爹娘来了便拿着礼物登门拜访。
午膳结束后,三个人辞别二老去了隔壁,那道墙壁前不久已经凿开了,请了工匠弄了个月亮门,还在月亮门里弄了一扇小门,平时关上,有事就打开,反正都没落门栓,来去也方便,两座原本不大的屋宅合并在一道后便大了许多,也变得亮堂了许多,阮妤打算等天气好些再请人把两个院子重新修缮一番。
刚刚李璋几人就是从这道月门过来的。
几个人转了一圈,又说要喝酒,这会四个人就坐在院子里一颗大树下的石桌处,阮妤拿着糕点过去的时候,听见窦文举杯说道:“说好了,不管考试成绩如何,咱们三人的感情可不能因为这劳什子的名次损害。”
冯宾嗤他,“你这吊车尾的成绩倒也关心起会试的名次了?”
“冯宾!”
窦文气得脸上的肉也跟着一颤一颤,作势起身要去打他。
冯宾往李璋身后一躲,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个考试,今年不行还有来年。”他说完,忽然变得正色起来,“兄弟的情分可就只有这一遭。”
他平日不像窦文那样爱说话,这会却十分认真地看着霍青行说道:“明光,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你对我而言,和阿文、阿璋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咱们一起好好准备,若有幸能一起高中,自然最好,若不能,也不可因此变得疏离起来。”
霍青行原本眉目温润看着他们玩闹,听到这一句,看向冯宾,正色颌首,“好。”
他亦举杯。
三个人正要碰杯,李璋也跟着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嚷道:“我也要我也要!”
四个十六、七八的年轻人在这一方天地笑闹着,而立于月门处的阮妤看着他们,眉梢眼角也染起明媚的笑意,等四个人喝完盏中酒,她才扬声,“糕点来了。”
窦文听到这话,第一个跑过去。
“胖子你给我们剩点!”李璋也跟着跑过来,和窦文争抢起来,霍青行和冯宾依旧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