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孩子真是的,那次趁着我不在家就跑了,后来家里打发几波人去找她都不肯回来。”
他也就在阮老夫人面前才有几分当父亲的模样。
可老夫人为人清明,又怎会不知道他在做戏?心里突然一阵疲惫和厌烦,怪不得阿妤说什么都不肯回来,就这样一个家不像家的地方,她一个一脚踩进棺木的人都觉得厌烦,更何况是年纪轻轻的阿妤了。
“她不回来了。”夜色下,老人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和冷清。
“什么?”阮东山一怔。
就连刚刚请完安就拉着阮靖驰到一旁嘘寒问暖的徐氏听到这话也呆住了,这样,她都不肯回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院子里静了一会。
柳姨娘和阮微月没什么表示,倒是阮云舒总算松了口气,没回来就好。
“好了,先去吃饭吧。”阮老夫人撂了话,率先由言嬷嬷扶着她往前走。
阮东山自然忙跟上。
阮云舒依旧扶着徐氏,没有在这个时候去阮老夫人和阮靖驰面前讨人嫌,一家人不冷不热地吃了一顿饭,到外间闲坐的时候,阮老夫人终于把目光落在那个坐在徐氏身边始终低着头不曾多说一句话的女孩身上。
女孩看着柔弱,眉眼和模样倒和年轻时的徐氏很像。
“你叫云舒?”
她问人,语气和煦。
阮云舒忙起身应道:“是,祖母。”
阮老夫人见她礼仪规矩还算不错,便看着她点点头,温声道:“我今日去青山镇看过了,你原先的爹娘还不错,你养母还同我问起你,日后你若有时间也去看看,她们对你毕竟有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别因为回了家就跟那边断了。”
她自然不晓得当初阮云舒来家时和徐氏说的那番话。
阮云舒听得心下却一个咯噔,不由自主地朝身边的徐氏看去,见她脸色难看,也不知道是因为阮妤没回来还是因为自己当初的做法而生气,她不禁白了小脸,一时之间,也不敢随便答话,只能埋着头低声应是。
阮老夫人在后宅那么多年,见过的事和人太多了,看她这副模样,心中大概也猜到一些。
她心里倒也没什么好去苛责的,阮东山原本就不是她的孩子,这满屋子的人其实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过是碍着这个身份才在这坐着。她对家里这些晚辈是还不错,可人总有远近之分,在这个家,她最喜欢的就是阿妤和小驰,一个是从小养到大,一个是性子真挚没那么多算计,至于其余人,明面上过得去也就好了。
只不过原本心里的期待到底浅了一些。
“阿善,把我准备好的东西给小姐送过去。”阮老夫人朝身后言嬷嬷发话。
言嬷嬷应声捧着一个盒子呈给阮云舒。
阮云舒自是又道了谢才小心翼翼坐下,心里也总算放心,看来阮妤没有乱说什么。
丫鬟上了茶,阮老夫人喝了一口又问徐氏,“家里把云舒找回来,可摆过宴了?”
徐氏虽然这会心绪不齐,答话却平整,“还没,等着您回来主持大局。”
“我老了,没那么多精力做这些,既然人认回来了,就和外头说道一声,如今快过年了不方便,等开了春把族里的人都喊过来认认亲,也免得回头碰面不认识。”
徐氏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儿媳回头就去办。”
阮老夫人嗯声后,刚想发话散了,就听一向不大在这种场合说话的阮微月笑着开了口,“那回头姐姐可以请永平郡主她们过来玩,姐姐去郡主府那么多趟,也该礼尚往来一下呢!”
她今年十四,继承了柳姨娘的容颜,这会弯着眼睛笑,也有几分天真娇憨的模样。
阮云舒闻言却轻轻皱起眉,她在家这么久,这位庶妹很少和她说话,就算说,也都是明褒暗贬,她不大喜欢这个庶妹。
总觉得她这会说这些不怀好意。
果然——
还没等她开口,打进了家门就没说过话沉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阮靖驰此时却拧起眉问她,“你和高嘉月关系很好?”
阮云舒看着那张与她有些相似的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心中暗觉不好,难不成阮妤说了什么?可若是说了,祖母又怎会这般温和?她心里迟疑着怎么开口比较好,阮微月那边却已笑着接过话,“三弟刚回家不知道,自打永平郡主来了咱们江陵府啊就时常摆宴请客,姐姐每回都在应邀名单上呢。”
“所以你早就知道阮妤今天会被请去安庆侯府?”阮靖驰听完后没搭理阮微月,而是皱着眉看着阮云舒问。
徐氏原先没参与几个小辈的话,此时听到这句却皱了眉,“什么被请去安庆侯府?她不是在青山镇吗?怎么会被请去安庆侯府?”
率先挑起话的阮微月这会却不开口了,佯装一副惊讶的模样坐在一旁,暗地里却等着看阮云舒的笑话。
她也是今天路过听阮云舒和她的丫鬟莺儿说起侯府的事才知道阮妤今天也去了侯府,还是被高嘉月特意请去做菜的。
她当然知道阮云舒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表面看起来温和得像只小白兔一样的人只怕内心也和她一样深深忌惮着阮妤,阮妤太优秀了,优秀到只要她在,就不会有人看到她的身边人。
能借别人的手欺负阮妤,便是她,也乐见其成。
可怎么办呢?
她恰好也不喜欢阮云舒呢,这个养在外头的女人远没有她优秀,却因为血脉的缘故,一回到府里就享有最好的东西……阮妤也就罢了,可阮云舒凭什么?
所以她才要在这点一把火,最好祖母和徐氏彻底厌弃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让她成为阮家最优秀的姑娘!
阮云舒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果然慌了。
她秀丽的小脸在暖色烛火的照映下,白得像霜雪,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