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确跟她嘱咐过,说那六王爷不喜生人近身,身边也从来不留贴身的婢女和小厮,却没有想到是连碰到衣角这样的程度都无法容忍么?
许容予没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句身边的管家,“林管家,为何王爷……如此厌恶他人的触碰?”
林管家笑而不言。
许容予眨眨眼睛,面上露出了些惶恐的不安,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王爷……所以才……并非是有意想打探什么……”
“王妃可曾听说过,十几年前,宫内有一位受尽帝王万般宠爱,甚至让当今圣上为她罢朝三日的臻妃?”
许容予不知道林管家此刻是不是成心在试探自己,又怕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只好低下头作聆听状,抿着唇不说话。
老管家微微一笑,自顾自说道,“当年王妃大概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当年那臻妃三千宠爱,皆集于一身,叫无数人眼红不已,朝中老臣皆认为她挟|邪|媚|道,再如此下去整个江山社稷都将毁于她的手中,朝臣纷纷上奏,恳请圣上将这妖|妃处死。”
许容予此刻心下已经大致猜到了,林管家口中所说的臻妃,恐怕便是六王爷的生母,“那臻妃最后可有被……?”
林管家惋惜地叹了口气,“陛下并未处死臻妃,可惜最终,这臻妃却因通奸之罪被捕,她在牢中自尽以示清白,却被认为是无颜苟活于世……”
“臻妃膝下有一子,当时也不过七岁大小,陛下怀疑,那孩子并非他亲生儿子……”
“……可那孩子,的的确确是陛下的亲生之子,对吗?”许容予问道。
林管家很是欣慰地看了眼许容予,点头道,“滴血认亲出来的结果,这孩子的确是陛下所出没错……可是那臻妃的背叛却依旧如鲠在喉,陛下念及往日的情分……二来又想树立一个慈父仁君的形象……便给那小小的孩子封了个王爷的头衔,送出了皇宫,送到了这远离皇城的偏僻一隅……”
“老奴一直记得王爷来的那一天,那日大雪纷飞,那么小的孩子,身边却没一个人照顾……他身上尽是淤青,却不知哪些是被冻出来的,又有哪些是被人欺凌虐打后留下的……”老管家喉头微哽。
“老奴给他上药,他却挣扎着不让人碰他……像被逼到绝境里的一只可怜又绝望的幼兽,又是吐又是抽搐的,那一次险些没挺过来。”
许容予沉默不语。
“六王爷儿时……也不知道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内受了些什么待遇……王爷这病,是心病呐……老奴也只希望,王妃能一心待他……”
“毕竟王爷这辈子……实在太苦了啊……”
许容予低着头,想起太子殿下的吩咐,心中不由有些压抑,指尖不自然地收紧了,“劳管家费心了,尽心侍奉王爷,本就是姝清的分内之事。”
另一头,顾谨怀抱着怀里的耷拉着耳朵的江左,转身便离开了桃林,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内陈设简单,晨光透过花格窗棂洒满了室内,墙上挂着几幅古朴苍劲的书法字,红木案上整齐摆着文房四宝,案上一玲珑的小香檀炉,此刻正袅袅冒着烟气,窗边设有一卧榻。
顾谨怀静立于案前,他执笔点了点墨,那轻握着紫黑色笔骨的手指泛着白,俯首间青丝披落。
他手腕微动,寥寥几笔,便在纸上勾出了寒风凛然中,一支枯梅的轮廓来。
江左无聊,懒懒趴在桌案上,瞥了眼满屋子的藏书,眼睛一亮。
江左蹿下了桌案,笑容突然兴奋:嘻嘻……嘻嘻嘻……找找有没有小|黄|图……
362:……初来乍到还没摸清目标的脾性宿主不要乱皮!!!
江左两耳不闻,从案上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在书房里四处乱窜。
隔了一会儿,门外轻轻响起了叩门声。
“王爷……”
顾谨怀低声应了一声,让门外的人进来。
林管家入了屋内,将那扇雕花木门“嘎吱”一声合上,回过身来,向顾谨怀回禀道,“一切皆已按照王爷的吩咐办好了。”
顾谨怀低头作画,并未言语。
管家留在原地没有离去,约莫半刻钟后,顾谨怀拢袖,缓缓收了笔,这才抬了抬眼皮。
林管家才接着道,“昨日太子送来的那只畜生……按老奴看来,很是可疑。”
“王府中这么多人,这畜生只跟王妃显得格外亲近,今日初来王爷的书房内,却又像在探路找什么的模样,恐怕是在太子府中经过什么训练……此中,定有什么阴谋啊……”
“管家可正眼瞧过那狗的脸?”顾谨怀打断了他的话,唇瓣轻勾了一下,“若是见过,恐怕便不这么想了。”
话音刚落,搜刮了一圈根本没有找到小|黄|图的江左就蔫蔫地跳上了桌案,累的一屁股墩子坐了下来,四只脏乎乎的脚爪子便将那宣纸上还未干透的寒梅给踩了个乱七八糟。
林管家面上的一派慈祥隐去,只留下一脸肃穆,他目光凌厉地朝江左看去。
江左正伸出舌头喘了两口气,陡然接收到了管家朝自己射来的视线,江左:?????二哈迷惑jpg
四目相对,管家收回了目光,“是老奴多虑了。”
江左:……翘里麻你们两个刚刚是不是在说老子的坏话?!!!
林管家低头,有些欣慰道,“老奴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看见王爷与什么如此亲近过……”
“若是早日给王爷养只宠物在身边,王爷的心病……说不准老早就好了……”林管家有些自责道。
顾谨怀伸出手,给江左顺了顺背上乱糟糟的毛发,他指尖上笼了些许沉沉墨香,闻着很是舒心。
坚决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