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姜湛凌厉的面色:“我要不写保证书,你今天就非得断这条腿?”
“是。”
那股子刺痛顺着衣服下的绷紧肌肉深扎进骨髓深处,但是姜湛的反应就跟丧失痛觉似的,斩钉截铁的一个字,让姜岑被虚汗浸透灰白的鬓发,倏而像是恹了一般,透着疲惫后退了半步。
姜岑和汪婉芙去书房写保证书,才刚一走,姜湛就原地嘶地倒抽了口凉气,手掌捂着被拐杖重击的部位,差点魂都给打出来了。
等姜浓上前关怀,顺势往她肩膀靠,仿佛先前那股凌厉气势都是错觉:“姐,你帮我瞧一眼,是不是淤青了,虎毒不食子嘶——”
又倒吸了口气,姜浓微凉指尖碰到他伤的地方,摸着倒没伤到骨头,皮肉之痛却是躲不了的。
她看着姜湛深刻清晰的面容,微蹙眉尖:“岑叔打你也不往旁边躲躲。”
姜湛喊完疼,又跟没事人似的,松泛着手臂筋骨说:“我要不挨这一拐杖,爸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话声落地。
他忽而一问:“姐,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废物吗?”
姜浓怔了下:“不是的。”
姜湛姿态瞧着漫不经心,嘴角泛着冷白勾了起来:“这是我自己的人生,就算没有姜家做靠山,我长大了也能闯出一片天,犯不着爸妈给我铺路,也不用拿你的婚姻去牺牲。”
他先前待在军校是封闭式的,和家里联络都甚少,压根不知道姜浓曾被逼嫁一事。
如今知道了。
姜湛眼底略红,少年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击,握紧拳的手掩饰着抄入口袋里,从袖口能隐约看出冷白手背青筋倏地浮现,抿起的薄唇强调了一句:“我会靠自己。”
“我知道。”姜浓轻声安抚他,清晰的字温温柔柔的从唇齿间润出:“小湛在姐姐眼里,是英雄。”
姜湛望着她剔透的秋水眼,喉咙有些哽:“日后,我还是你弟弟吗?”
姜浓笑了,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傅青淮,随即玩笑似的,轻松就打破了客厅僵冷的气氛:“那你叫一声姐夫,看看你姐夫会不会应。”
姜湛扯了扯薄唇:“电话里就喊过了。”
他不是冲着傅青淮位高权重的显赫身份喊的,是知道姜浓愿意嫁的人,绝对差不了——而他懂得划清楚界限,没真的想跟傅家攀什么亲戚。
在姜岑拿保证书下来前。
姜湛说:“姐,小时候我就做过梦的,梦见在天上飞,然后观音菩萨问我要选谁,我是选了你,才投在这个家的……”
他也信,自己是姜浓命里带来的。
只要她愿意,纯粹的认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就好。
姜岑被亲生儿子逼着,忍辱负重写下这一封保证书。
姜湛还要他在上头摁手印,险些没被人气出个好歹来,好在傅青淮戏看足了瘾,终于愿意开个尊口,没让这对父子彻底撕破了脸皮。
他毫无波澜的淡色眼眸逐字看完,才缓缓地替姜浓收好这份保证书。
坐在沙发上的姜岑和汪婉芙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一琢磨,就知道整件事的幕后推手就站在眼前,是傅青淮事先进这个门前,就已经去通风报信把姜湛召回了家。
而姜湛心愿达成,吊儿郎当地坐在了餐边吃早餐,一口一个小笼包,还回头问客厅的众人:“姐夫啊,我妈包的香菇酱肉馅味道不错,尝个?”
傅青淮被留下吃了一顿中式的家常早餐,他和姜湛胃口都很好,旁若无人聊了会学业。
汪婉芙见状,悄悄地扯了扯姜岑的衣袖,轻轻叹气:“算了。”
两人这般都是为了儿子好,可是姜湛去军校后,骨头就更硬了,要真逼他去趋炎附势,把人给逼废了,后悔就为时已晚了。
何况——汪婉芙略有私心地看向安静坐在餐桌的姜浓身影:“她会管弟弟的。”
离开了姜家别墅,外面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那刻,姜浓犹如活过来了一般,等上了车,就柔若无骨地往傅青淮的怀里贴,额头轻轻抵在了胸膛前。
傅青淮看她卷翘眼睫下还有一丝茫然然的,低笑问:“三哥看看,这是没把你魂带出来么?”
“我养父母这关,是过了?”
姜浓觉得跟做梦似的,对着他笑。
傅青淮先是轻笑,继而低下俊美的脸,谁都没有闭上眼睛,任彼此的唇贴着,呼吸声交错:
“过了。”
直到这话,姜浓才知道不是做梦,眼尾略有酸涩:“万一姜湛没从军校赶来,三哥还真签了和岑叔之间的不平等条约?”
“为了浓浓,值得。”
“你这样,会受到姜家摆布……”她最不愿看到自己成为傅青淮最致命的软肋,却殊不知男女间的爱意是匿藏不住的。
单凭个眼神,就能被人轻易瞧出;
傅家那位大权独揽的神秘家主,如今被他的太太以爱之名束缚了。
“三哥不介意。”傅青淮低声说:“从今往后,无论浓浓走到哪,三哥要让沥城豪门所有人都知道,浓浓是三哥爱到夜不成寐,立誓要护着的人。”
低哑的音色透入耳中,继而停顿地说:“是要护一生一世的。”
车内弥漫着都是他梵香气息,姜浓呼吸极轻,眼底也雾蒙蒙的:“你又惹我哭。”
傅青淮将她抱紧些,薄唇贴着柔软的发间:“要记住了。”
姜浓纤细的手也环抱住他腰身,点着脑袋,随即听他说完:“这辈子,上天入地——不会再有人比三哥更有诚意。”
傅青淮说他在佛祖面前立过誓的,问什么时候立的又不说了。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姜浓与他朝夕相处就跟新婚热恋期似的,她醒来时唇角都是带笑的,就算清晨躺在床上装睡,那一抹柔美的弧度笑意都骗不了人。
周末的时候。
傅青淮比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