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无力,傅染被他握住的手腕泛出一阵阵地疼。
傅染另一手撑在床沿,眼底藏匿不住悲伤,“我骗了你,当时我妈身受重伤,我真的有种冲动想直接撞掉这个孩子,可是医生说他是我妈用生命才保住的,我知道你也想要他,可我没想过你会像今天这样躺在病床上。现在,他在我的肚子里很好,你放心,我会好好留下他。”
明成佑眼里露出难以置信,一种似曾相识的潋滟之色衬得那张绝色俊脸如回光返照般,他目光逐渐落到傅染腹部,嘴唇颤抖着开口,“你,没骗我?”
傅染把他拽着她的手伸到自己腹部前,明成佑手掌摊开,尽管看不明显,却能感觉到紧绷的拢起。
他激动地心脏似乎承受不住,很剧烈地喘息几口。
“傅染。”
她抬起头望入他眼中。
“我爸临死前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明成佑多么希望,那也是傅染的一场谎言。
她想撒个谎,明成佑却先一步开
口,“我不为难你。”
傅染胸前窒闷,明成佑脸色露出欣慰,人不能贪心,“如果我能撑到孩子出生的那天,你会让我抱抱他吗?”
她说不出别的话,点了点头。
明成佑觉得很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医生再一次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可并不代表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萧管家行色匆匆回到病床前,脚步刚迈进去,看到里面的傅染,她细想片刻后,赶紧又退回到门外。
她守着没有离开,却也没打扰他们。
明成佑闭起的眼睛再度睁开,“傅染。”
她听到这二字,心口莫名泛出苦涩,隐约也有种牵痛。
明成佑对上傅染的眼睛,有些话到了喉咙口,其实很多很多,可说出来的只有这么一句,“我们把彼此都忘记吧。”
傅染眼里晶莹闪烁。
有些事她没问,不代表她现在都不懂。
可隔在他们中间的并不是爱或者不爱。
“傅染,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再走回去了,以后关
于我的消息你不要听,我如果真的走了,你以后告诉孩子,说我去了个很远的地方,他长大以后会懂得。我很自私,是我执意要留的他,可我却不能陪他走以后的路。你一定要结婚,最好能早一点,赶在孩子懂事之前,然后你告诉他,他不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那样也就不用编谎言去骗他了。”
她懂,他也懂。
除去彼此忘记,他们还有别的路吗?
傅染怔怔走出房间,出门看到坐着的萧管家,两人对望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顺着走廊向前走,萧管家盯着她的背影半晌,起身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三少,您醒了。”
明成佑目光自远处收回,“以后别喊我三少。”
萧管家以为明成佑醒来见不到人的缘故,也幸亏方才一切正常没出事,“对不起,我刚才接到个奇怪的电话让我到医院门口。”
明成佑抬手指了指床头的灯,“你把灯关掉吧。”
萧管家应声上前。
病房内
连窗帘都拉起了,萧管家回到另一侧的休息区域时几乎是摸索着过去的,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极致的黑,明成佑却觉得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睁着眼睛能看到许多虚幻的画面,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后,总有个小小的人儿在蹒跚学步。
现在已经没有睁眼和闭眼的区别,狭窄的病床,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全身都觉得难受,明成佑忽然激发出的求生欲望令他心脏仿佛活跃起来,好像是要承受不住这种猛烈的冲击感。
生与死的一念之间,在得知孩子没有后,他前二十几年的身世原是个笑话时,他真想放弃。
傅染回到病房后第一时间报了警,想到方才的那幕至今还心有余悸。
她拉张椅子坐在窗前,明成佑说,让他们彼此都忘记吧。
傅染也清楚,忘记比记着其实更难。
赵澜在家里煮了粥要出门,恰好明铮楼上下来,神色看不出喜怒,他打小心思深沉令人捉摸不透,赵澜拿着
保温盒在盛粥,看到明铮时手里动作稍顿。
明铮瞅了眼,目光冷冽。
“锅里有熬好的粥,我还炒了几个小菜。”
明铮扫了眼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所谓小菜,“我不是跟你说过,这种事让佣人去做吗?”
赵澜捧着个多层的保温盒,明铮一眼看出她要出去,“是给明成佑做的吧?”
赵澜垂下眼帘不说话,神色略带些尴尬。
明铮搭在椅把上的手收回去。
他转身向外走去。
“明铮,”赵澜急忙唤住他,“吃过早饭再出去吧?”
明铮目光自她怀里的保温盒上扫了眼,尔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赵澜失神地盯着门口方向,不出一会,这才到别墅外面去打车。
明成佑的病房内坐着明嵘,李韵苓挂完水还在休息,赵澜捧着保温盒来到门口。
明嵘抬起眼皮子,嘴巴轻合,这身份毕竟尴尬,最终还是开了口,“伯母。”
“成佑醒了吗?”
“昨晚就醒了,但这会可能还在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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