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做主就好。”
“什么叫我做主,感情的事我哪能做主,还得你喜欢。”
喜欢吗?他不喜欢。
“算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慢慢来吧,现在只要不排斥就很好了。”
末了,想了想又道,“改天,我把陈小姐约到家里来吃顿饭,好不好?这小姑娘,妈妈还没见过呢。”
“好,到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会回来的。”
母亲握住了他的手,叹了口气说,“夜白,你真的懂事了,过去的,就让他们都过去吧,以后妈妈和你都不想了。”
顾夜白点了点头,顺从的应道,“嗯。”
不想,谈何容易?
那是在心底最深处的烙印,他不停的工作,不停的让自己忙起来,就是为了将最真实的自己封存起来,永不见天日。
和陈悠悠相亲的第一晚,顾夜白失眠了,坐在阳台上抽了大半宿的烟,凌晨三点,他接到了个电话,“顾先生,唐小姐又犯病了。”
柳柳和盛又霆死的那一天,唐果儿觉得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走不过心里的那一关彻底崩溃,精神失常。
她疯了,好在左逸辰及时出现,将她带回了老家接受治疗,再加上亲人的陪伴和悉心照料,
这才开始慢慢好转。
但是这一夜不知道为何,她又犯病了,顾夜白深深吸了口烟,明明还是那淡淡的样子,可声音却哑了,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左逸辰呢?”
“二少他一直陪在唐小姐的身边,和医生一同安抚她。”
喉结微微滚动,他说,“知道了。”
隔了大半个钟头后,对方的电话再次打过来,“顾先生,唐小姐睡着了。”
“嗯。”
凌晨四点,五点,六点。
不远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烟灰缸已经装不下的烟头,地上的烟灰几乎蒙了一层。
当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的时候,顾夜白终于从椅子上起身,往浴室大步而去。
多少个日夜,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多少个日夜了,他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这半年来,每次听到果儿病情好转的时候,他就越发觉得左逸辰好,比他好,也比他更适合果儿。
果儿有左逸辰陪着,他很放心,很知足。
不一定非得是他,只要她能比现在好,他可以只是听着她的消息,就心满意足。
浴室的冷水哗啦啦浇下来,头头顶浇灌而下,顾夜白一点都不觉得冷,熬了一夜,冷水澡会让他清醒,他需要清醒。
清
醒的上班,下班,再熬过下个夜晚。
他常常在想他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他披上浴巾,去衣帽间换衣服,突然有什么温热腥咸的液体从鼻孔里流出来。
他呆了下,尔后微微垂眸。
鲜红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染出一朵朵花来。
他却突然笑了,没有去擦,他想,再这样下去他或许熬不了多久了,他或许会早死。
死在四十多岁,还是更早?
到时候的黄泉路上,他一定不会喝完那碗孟婆汤。
他要在奈何桥上等她,亲口问她,下一辈他们重新开始,可好?
他等多久都可以,等多久都值得,只是他等到的,会不会不止她?
她会不会牵着别人的手,从自己身边走过?
他不敢想。
一想,所有遥不可及的梦,也一同支离破碎。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陈悠悠来家里做客的那天,母亲格外开心,他刚靠近厨房,便听到了欢声笑语。
“阿姨,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做的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我光是闻着,就快被馋死了。”
“那你等下可得多吃点,瞧你瘦的,阿姨心疼。”
“放心吧阿姨,我一定光盘行动,一点都带浪费的,我还要向阿姨学习
呢,不然以后好吃懒做的,就嫁不出去了。”
“胡说,这么乖巧的小姑娘,怎么会嫁不出去,我看我家夜白,就挺合适的。”
“虽然比起你来,夜白年龄是大了点,不过大点也好,会照顾你,也会心疼你,不会跟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不成熟,整天闹别扭。”
说到这里,余光不经意扫到了那一抹身影,无奈道,“臭小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吱一声,搁这里看戏呢?”
“哪能啊,难得看到妈你这么高兴,所以才不忍心打扰。”
陈悠悠看到顾夜白,整个人瞬间变得不那么自在,毕竟上次的话说那么难听,今天反倒出现在他家里,讨好他母亲,姿态实在有点不好看。
“回,回来啦?”陈悠悠连名字,都觉得喊不出口,只能磕磕盼盼的挤出几个字来。
顾夜白淡淡应了声,“嗯。”
“咳咳!”一道咳嗽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母亲捂着嘴巴道,“不好意思,被油烟呛到了。”
“悠悠,锅里就交给你了,我把超好的菜端出去。”
陈悠悠瞪大眼,“阿姨,我……”
不会啊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母亲就端着菜飞快的出了厨房,顺带用脚踢了踢他,
“进去帮忙。”
接下来,完全不给陈悠悠拒绝的机会,便已然不见了人影,只留陈悠悠手忙脚乱,锅碗瓢盆叮咚作响,顺带摔碎了几个碗。
没过多久,陈悠悠便忍无可忍,举着勺子对门口处的人发飙,“大叔,站在门口看我出丑好玩吗,阿姨可是说了,要你过来帮忙!”
顾夜白目光从上到下扫过去,微微靠着门框,双手环抱在胸前,怡然自得道,“怎么,今天不装不良少女了?”
今天的陈悠悠,白色短袖配浅色系的背带裤,齐刘海,丸子头,外加一双板鞋。
她完全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样子,青春可人,完全找不到那天的半点影子来,“我还以为,你今天要来大闹一场,不曾想是我高估你了。”
“也就这点出息吧。”
陈悠悠被怼得气急,“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