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不是恶意欠款,肯定会回来结清的。”
听他这么一说,蔡佑萍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你意思是说我冷血没人性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医院又不是善堂,搞了半天你高风亮节,我反倒是个恶人?孙医生,我也要吃饭的好不好,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医院有规定:哪个科室的住院费治疗费没有结清,就扣发当月奖金。”
“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背后骂啊?你以为我有那么大的能力,拉着小张她们跟我一起?我们这不是故意闹事,是正常、合理的诉求。”
“我知道那家人把孩子的角膜捐了。我知道他们是好人。可就算是这样,也得把治疗费结清了再走,我这样说有错吗?”
她转向虎平涛,语气强硬:“警官,您给评评理。”
虎平涛慢慢地搓着手,感觉有些犯难。
事情很简单,就是一个理念问题。站在蔡佑萍这位护士长的立场,的确没有做错。毕竟医院有规定,她的个人利益也的确为此受损。
孙杰说的也没错!他是主治医生,病人是他接诊的,具体情况他最清楚。
归根结底,这事儿就是一个“钱”字闹的。
如果病人家属,就是个食物中毒孩子的父亲把住院费和治疗费结清,没人会为了这种事情吵架。毕竟这里是医院,比起孙杰这个科室主任来说,蔡佑萍只是一个护士长。虽然资格老,但就科室里的工作及相关安排,她肯定不愿意得罪孙杰。
正如她所说:几百块的奖金很重要。在有些人看来,这只是一顿饭钱。但在有些人眼里,说不定就是一个月的菜钱。
思来想去,仔细权衡一番,虎平涛对孙杰诚恳地说:“孙医生,要不这事儿你们好好商量一下,还是内部解决吧!”
一听这话,蔡佑萍又叫了起来:“什么叫内部解决?听你的意思,合着是我无理取闹是吧?”
“伱少说两句好不好?”虎平涛被她刺喇喇的声音吵得耳朵里直炸,很不高兴地说:“都说了病人家属应该不是恶意逃费,一大家子生活困难,就男人在外面打工赚钱,女人是个精神病患者,孩子又出了这种事情……我说,有点儿同情心好不好,别死抠着那点儿奖金。”
蔡佑萍一听,顿时柳眉倒竖,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死抠奖金了?你以为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告诉你,姑奶奶我献过血,科室里哪次搞义务活动我没捐过钱?虽说不多,每次就十块二十的,可那也是钱啊!”
虎平涛趁热打铁:“这就对了啊!其实你思想境界还是挺高的,干嘛要为了这事儿在科室里闹?今天这事儿我是听明白了,你们两位都没错,而且也都为对方考虑。”
他走到蔡佑萍面前,轻轻笑了一下:“你是个泼辣的性子,尽管如此,还是没把事情闹到医院高层领导那儿,说明你对科室里的同事还是比较照顾的。”
蔡佑萍面皮紧绷,没有说话,看上去神情冷漠。不过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情绪正在转化——虎平涛刚才说的这些很对她的胃口,的确是她心中所想。
虎平涛随后转向孙杰,劝道:“你要跟科室里的女同志搞好关系。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们俩谁都没有错,其实就是一个互相理解的问题。”
孙杰沉重地点点头,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那家人实在太可怜了。倒不是说他们穷,而是前前后后的那些做法……你不知道,村里讲究全尸下葬,他们偏偏把孩子的角膜捐了……人穷……志不短啊!”
虎平涛也感同身受:“是啊!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见状,情绪平和的蔡佑萍也皱起眉头:“孙……老孙,你在技术方面是没说的,全科……乃至整个医院,谁见了你不挑大拇指?可这事儿你做的是真不地道。”
孙杰不明就里地问:“我怎么不地道了?”
蔡佑萍依然皱眉:“那人没钱啊!那种长相一看就是天生弱智,就算别人可怜他,给他一份工作,可你想想,他一个月能挣多少?”
“我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那天孩子刚从地区医院送来,我一看就知道他情况不妙,很难撑下去……没错,医院的规章制度的确可以让病人家属自由选择治疗方案,可你为什么要让那男的给孩子做透析呢?”
“他没钱……他是真的没钱啊!你让他去大街上抢吗?那几万块钱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可做透析的话,随便几次就花光了。”
孙杰的神情有些痛苦,也有些后悔:“你说的没错。可是……可我当时实在没有选择啊!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难道要我告诉他:你儿子没救了,准备一下给他办理后事?”
蔡佑萍认真地说:“有时候必须硬着心肠说话。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当时这么说了,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咱们吵不起来,科室里的奖金也能按时下发,还有那男的……他能省下这几万块钱,以后好好过日子,说不定还能重新讨个老婆。”
孙杰把脸扭朝一边:“这种话我说不出口。无论如何……总得试试才知道。”
眼看着局面再次陷入僵持,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虎平涛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只见张泽站在外面,他先是探头进来看了看情况,然后对孙杰道:“孙医生,那个病人家属来了。”
“哪个?”孙杰扶了扶眼镜,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
“就是那个食物中毒的孩子父亲。”张泽解释:“他刚到,在我那里,说是来结清治疗费的。”
包括虎平涛在内,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蔡佑萍的脸瞬间变红,她一言不发,低着头朝房门走去。张泽连忙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