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涛听着,心中忽然冒出另外一个念头:“他们只是在嘴上吵吗?有没有打过?”
龚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打过。”
虎平涛连忙低头记录。
这边,龚父的说话声比刚才更低了:“起先的时候,是廖存学动手,可……可他打不过新霞。”
虎平涛“唔”了一声,随即醒悟过来, 连忙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对方。
龚父解释:“新霞长得很壮,她是做面点的,以前在店里揉面和料什么的都是她一手操办,胳膊粗, 手上力气大……有一次我去看她, 正好赶上他们夫妻吵架,新霞一把就抓住小廖的肩膀,右手给了他两个耳光,把小廖打得当场就摔在沙发上……唉……”
虎平涛不置可否地问:“您在场也不劝劝?”
“肯定要劝啊!”龚父坦言:“小廖这个女婿我还是挺喜欢的,问题是新霞不听劝啊!她让我不要管,我在旁边说什么她都不听。”
虎平涛在脑海里闪现出一副彪悍女子训夫图。
“掩饰工作做得不错……”他摇着头,轻声自言自语。
这话是针对之前在沿河新村做的走访而言————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说这对小夫妻关系很好,平时几乎没吵过架。
关起门来,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后来呢?”虎平涛继续问。
“后来……新霞往娘家跑的次数就多了。”龚父道:“我们都劝她,既然结了婚,遇到事情就跟小廖好好商量。我不知道这些话她究竟听没听进去,后来还是回去了,好像也没再继续吵。”
继续问了一阵,没有更多的收获。
虎平涛收起纸笔,给龚父留了个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您想起什么情况就打给我。”
龚父接过号码, 道谢, 然后压低声音问:“警官, 我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很多死者家属都会这么问。
虎平涛认真地说:“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应该是意外落水所导致。”
龚父一听,眼圈顿时红了:“没人对她动过手?”
虎平涛实话实说:“您应该看过尸检报告,这方面没有问题。”
龚父唉声叹气,满脸都是不理解的表情:“大晚上的,她去湿地公园干什么啊?”
这也是虎平涛心中的疑问。
……
回到所里,周昌浩已经到了。
虎平涛没顾得上吃饭,连忙从他那里要了打印后的通话记录,逐条对照细细检视。
“你那边查过张浩这个人吗?”他头也不抬地问。
“查了。”周昌浩回答:“张浩在省城这边有租房记录。估计是来这边打工的。”
虎平涛从公文包里拿出龚父的笔录,递给周昌浩:“咱们交换了看看……嗯,有张浩的照片吗?”
周昌浩点点头:“有。他去年在牛街那边租房子,按照规定,租房户必须上传租户的证件信息。电脑里一查所有资料都有。”
说着,他递过来两张纸:一张是张浩的身份证复印件,另一张是张浩的照片。
这是一个面貌精悍的中年男子。
虎平涛拿着照片端详许久,转身对周昌浩说:“这样,你去把小米叫来。”
他指的是米秋楠。
周昌浩愣了一下:“小米?她是管电脑的,叫她干什么??”
虎平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叫你去你就去,别唧唧歪歪。”
几分钟后,米秋楠走进办公室。
“头儿, 您找我?”
虎平涛抬手指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他详细梳理了一遍桉情, 介绍目前掌握的情况,尤其是龚新霞的死因和湿地公园。说完这一切,他注视着米秋楠,问:“你帮我做个分析:如果换了你是死者,在那个时间段,与张浩打电话会说些什么?还有,死者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去湿地公园?”
米秋楠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这桉子我一直没参与啊!头儿你干嘛要想到问我?”
虎平涛平静地说:“有些事情必须站在女性的角度才能理解。你做个代入,与龚新霞做个换位,认真的思考一下。”
这桉子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头疼。
主要是“意外溺亡”和“他杀”两种概念一直在虎平涛脑海里冲撞。他有种感觉,龚新霞应该不是意外死亡,然而目前所有的证据却表明她是意外落水。
换个角度看问题,换个人对桉情进行分析,或许会有特殊发现。
米秋楠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大晚上的,又冷又黑,还得跑到公园里……头儿,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嘛!我就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好不好。”
虎平涛澹澹地说:“你现在必须换位思考。在那样的特殊时间段,急急忙忙赶到湿地公园那种偏僻的地方,肯定是为了见某个重要的人,要不就是为了某种重要的物品,重要的事情……我从男性的角度已经思考过整个桉子的来龙去脉,我现在想听听你的看法。”
米秋楠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就因为我是女的?”
虎平涛缓缓点了下头,鼓励道:“女性视角跟男性不一样,每个人的逻辑思维也有区别。放心大胆地的说吧!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
米秋楠笑道:“那我就说了啊!要是说错了头儿您可别怪我。我觉得吧,龚新霞在桉发当晚跑去湿地公园那种地方,会不会……是为了见某个人?”
周昌浩在旁边听着,他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这算什么分析啊!我从电信局那边弄到了龚新霞的电话记录。当天晚上她接到一个名叫“张浩”的男人电话,然后就骑着电动车出去了。要说去公园里见什么人,肯定是这个张浩。”
虎平涛抬起头,很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你别打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