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打量着一片通红、处处透着喜气的寝宫,心里却如死水一般,并无波澜。
一出生,她便是大雍三公之首魏家的嫡女。
十岁时,她许给了未来的储君,她将会是整个大雍最尊贵的女子。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也不过如此。
如果她是一个正常的大雍女子,即便太子并非良配,这样的人生也已经好得让人望尘莫及。
可她不是。
除了这一世,她还有上一世的记忆。
那一世,她是现代的医生,也是考古博士,父母双亡,财务自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记忆虽然零碎,却足以让她明白,一个女子能够怎么活。
所以,就算太子把她做摆设,那也无妨,她能自食其力,会在这个宫里活得很好。
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是这么想的。
采薇端了吃食来,歉意道:“太子还未归,宫人只准备了一些点心和汤羹。”
“无妨,能果腹便可。”魏紫坐在桌前,就着汤羹,吃了好几块点心。
暮色四起,夜幕降临。
魏紫看完几卷书,听外面一片安静,太子并未归来,便也不想等了,吩咐采薇准备沐浴之事。
采薇刚出门,见几位年轻的侍者疾步而来。
为首的长脸男子,脸色灰败,目光涣散。
采薇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堪堪行了礼。
“小人乃太子侍从伯成,有要事求见太子妃,还望禀报。”长脸男子一开口,也是一把要哭出来的声音。
“您稍候。”采薇见伯成失魂落魄的样子,哪敢耽搁,转身便进去禀报。
魏紫听闻,让采薇带伯成进来。
“参见太子妃。”伯成一进屋子,便跪在地上,额头顶地,连魏紫的脸都不敢看一眼。
魏紫心中生了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平静道:“有何要事?”
“请——请您随小人去处地方,马车已在宫外候着。”伯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魏紫看着伯成不说话。
伯成快要受不了了,浑身已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采薇,去门口守着,不准让任何人进来。”魏紫吩咐。
“是。”采薇迅速移步。
“伯成,起来说话。”魏紫道。
“小人……不敢。”
“伯成,起来。”魏紫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与方才并未差别。
可落在伯成耳中,他却不敢不起来。
双手撑地,伯成毫无对仪态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不经意瞥见红色的身影,微微一怔。
听闻魏公嫡女端庄雍容,温良贤淑,百闻不如一见。
“这是太子的吩咐?”魏紫问。
“是……”伯成道。
“王后可知?”魏紫又问。
“知……”
“发生了何事?”魏紫问了第三个问题。
伯成来之前,本就打好了腹稿,既然太子和王后都不出面说这事,他一个小小的宫奴,也不应该多嘴,咬死说不知道即可,反正他也不一定活得到明天。
可见魏紫从容不迫,又想起泷京城里百姓对她妙手仁心的夸赞,伯成的良知便如沸水一般,咕噜咕噜地冒出泡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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