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夫都说的口渴了,林依婉还是默不作声。
他无奈叹息:“依婉,不如你与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林依婉冒着大不韪问:“窦大夫,必须得救皇上吗?”
窦大夫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都被问愣了。
他反应过来后说道:“依婉,必须得救皇上,最起码是这个节骨眼上必须救皇上。
据现在了解到的情况,下毒的人十有八/九来自北戎。
北戎最近几年一直不太老实,在西北边境几次尝试发动战争。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下毒谋害皇上,就是趁乱发兵。
依婉,如果皇上逝世,那北戎一定会趁着庆朝无君、朝廷动荡时时发起进攻。
新旧政权交替尚且需要一定的时间,更何况皇上并未立下太子,这政权交替所需的时间更不知是多少。
到那时,想必北戎人的铁蹄已经踏进了庆朝的土地。
一旦战火蔓延,受苦的人不知凡几。”
林依婉对战争的了解都来自书本。
战争是诗句中的“纷纷几万人,去者无全生”、是“兵戈既未息,儿童尽东征”、是“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但此时,她不由想到去年在通往洛县的官道上看到的一幕。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老无所养、幼无所依。
仅仅一场灾荒,就让百姓们变成了这样,让他们背井离乡集体
出逃。
如果是战争,又能往哪里逃?
她的家人、邻居、未婚夫君、洛县那些帮助过她的乡邻,以及还有那么多素未谋面的人,可能都无处可逃。
她并没有什么宏伟目标,重生一次也不过是想着好好陪伴家人,后面又有了新的愿望,希望能够和青枫哥有个幸福的未来。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天下太平。
如果天下不太平,这一切都是虚妄。
她突然想,也许这就是她重生的意义:用一身匪夷所思的血救皇上,同时也救这天下的百姓。
她轻声一笑,满腹心酸的做下了觉断。
“窦大夫,我此前曾中过一次毒,在没有服用解药的情况下,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我觉得奇怪,后面也曾偷偷吃过您给我的毒药,从普通毒药到剧毒我都试过,无一例外,不用吃解药,只要熬过一段时间,我就没事了。”
窦大夫听得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
林依婉继续道:“我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给皇上解毒,但我直觉应该是可以的。
窦大夫,您是一个大夫,行医多年,此前可曾见过我这样的人?
我的用处,想必您会比我更明白。
如果我随您进了宫,再想平安出来,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窦大夫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想做出保证。
但不等他说话,林依婉抢先道:“窦
大夫,我会去随您进宫,毕竟比起我来,皇上和这天下百姓要重要得多。
我只希望您能答应我几点事情。
第一,麻烦照顾好我的家人,不要让他们被人欺负。
第二,帮我收拾夏阳晖那个狗崽子,如果不是他,我肯定不会来京城,也不会遇上这种事。
第三,帮我跟青枫哥说……”
“停!”窦大夫看她跟交代身后事一般说个没完,忍无可忍打断了她。
“首先,你的血还真不一定能救人。
其次,就算你的血能救人,我也能保你平安。
最后,请你闭嘴,小姑娘家家的,做人要乐观些,别一天到晚就想些生生死死的。”
林依婉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还半张着,一副有话没说完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问道:“窦大夫您是说,我会没事?
即便我的血能救人能解毒我也没事?
我还能出宫?能跟我爷爷奶奶爹娘一起回家?能嫁人?”
窦大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想的也太远了吧,你的血还不一定能救皇上呢,就这么着急安排后事了?
还有,如果你想留在宫里,老夫也能想办法……”
“不想不想,我一点也不想留在宫里。”林依婉一扫先前的郁色,开心笑道:“我想赶紧回家,想跟我家人待在一起。”
见她开心,窦大夫也跟着笑:“那就赶紧走
吧,别磨蹭了。”
打开房门后,窦大夫吩咐程庆生取了件黑色的大斗篷来。
“出了这门你就将斗篷穿上,帽子也戴上,进宫之后将头低着,不要让人看清楚容貌,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话。
现在我先进宫去将闲杂人等谴退,大约两刻钟后,暗一会带你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