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家里人都睡着之后,林依婉摸黑去了祠堂。
林氏的祠堂背山临水,据说是个绝好的风水之地,但一年四季除了祭祀和开族会之外却少有人来,大多是因为祠堂底下那个地下室。
凭着儿时的记忆找到放牌位的房间,接下来便不需要再费心找李氏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了李氏的声音,许是喊久了,此时已经有些嘶哑。
“放我出去,林兴粮,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林大山,你个没种的男人,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媳妇被欺负吗?
你算什么男人,你的媳妇女儿让人糟践了你也不管不顾。
贤文呐,我的儿啊,快来救救你娘,再不来你娘就要死啦。
啊啊啊,别叫啦,吵死啦……”
林依婉循声找了过去,从牌位墙后方的楼梯走到地下室,里面漆黑一片,林依婉凭借上辈子做鬼留下的过人视力才能看清大致轮廓。
在她的前方有五六个低矮的房间,高度只有半丈左右,人只能弯腰行走,那些房间四面无窗,只有一扇紧闭的门,门上有个小窗,估计是送饭的地方。
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不知为何总能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
林依婉不知,在地下室的右方有个通风的小口子,可是风一旦从小口子进入地下室,声音瞬间被放大,犹如鬼哭狼嚎一般。
被关在这里的人一则是被黑暗和寂寞折磨,二则是被这仿佛无休无止的声音折腾到巴不得安眠、永无宁日。
听着李氏如同发疯一般的嚎叫,林依婉舒心一笑。
这大约就是得知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既然李氏已经这样害怕,林依婉便取消了今晚的计划,免得真的将人吓死。
等李氏差不多适应了这个地方,她再来加点儿料吧。
将李氏的叫喊声抛之脑后,林依婉愉快的往家走去,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夜无梦到天明,家里的大人又下地了,家里只剩下三个孙女。
这是林家的规矩,哪怕是夏收这种农家最忙的时候,家里的姑娘也是不用下地干活的,为着这事儿林家姐妹不知听了多少旁人羡慕的话语。
林依婉草草叫自己收拾好后,便叫了两个妹妹将各家的脏衣服都收拢到后院的井边,姐妹三人合力将衣服洗干净。
林家自己有井,这也是村里的姑娘们很羡慕的一点,她们从不用顶着烈日寒风去河边洗衣裳。
洗完之后依悦、依锦负责晾衣服,而她则去了厨房准备午饭。
昨天晚上听爷爷安排,今日就要割稻谷,林依婉便准备蒸一大锅糙米饭,想了想后把家里仅剩的精米都掺了进去,夏收第一天,好歹吃些好的吧。
接着她趁两个妹妹去后院择菜,把“仓库”的野鸡拿出来,利落的收拾好后加了点春天晒的干蘑菇,放在另一个锅里炖汤。
等米饭蒸好后便盛出来装在钵头里,放在灶旁温着,她用剩下的锅子做了个豆角炒腊肉、闷茄子、想了想又去鸡窝拿了六个鸡蛋出来,蒸了一大碗水蒸蛋。
于氏匆匆回家准备做饭时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她只以为是隔壁家炖的鸡汤。
心里想着,中午是来不及了,晚上一定要杀只鸡炖汤,给家里人好好补补。
厨房里,依婉拿碗给两个妹妹各盛了一口鸡汤:“依锦、依悦来帮忙试一下味吧,看看淡不淡,要不要加盐。”
两小只被浓郁的香味诱惑了一上午,听姐姐说需要试味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依悦一口将鸡汤喝完,先是被鲜甜的鸡汤美得不行,接下来却差点儿急哭。
“姐姐,我,我都没有试出来咸淡,怎么办呀?”
于氏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哟,我还说是谁家炖了鸡汤香得不行,感情是我自个儿家啊。”
依悦立马给姐姐邀功:“奶奶,是姐姐在山上抓的野鸡,用蘑菇炖了,我闻着都流口水了。
姐姐还煮了干饭,炒了腊肉,蒸了鸡蛋,奶奶,咱啥时候吃饭呀。”
依锦喝鸡汤的同时不忘请功:“奶,我和妹妹也帮忙了,我们洗衣服、择菜,还给菜地浇水了。”
于氏夸赞道:“我还想着回来帮忙呢,没想到你们姐儿几个这么能干,一会儿你爷回来就可以吃饭啦。”
依婉拿盆倒了水来:“奶,您先洗把脸凉快一下,等爷爷回来后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吃饭了。”
依婉便叫两个妹妹拿了水盆打水放在院门口,然后又去堂屋收拾饭桌。
林家吃饭分两桌,不按男女分,而是按照年龄分,往常是八个大人一桌,八个孩子一桌,不过现在大人小孩儿的桌席上都各少了一人。
没一会儿林家众人就从地里回来了。
林三河人还没进门声儿就传了过来:“也不知是谁家炖的鸡汤,真是香死个人哟!
要我中午能喝上这么一碗汤,下午定能精神百倍。”
屋里于氏便道:“老三,你今儿个上午在田里装懒的样子我可都看着了,就你还想喝鸡汤,美得你咧,旁人都有鸡汤,就你没有。”
“娘,是咱家炖鸡啦?”林三河三两步从门外窜进来直奔堂屋:“我滴个乖乖,真是咱家的鸡汤,不行,闻着这味儿我都走不动道了。”
说着他便借机瘫坐在椅子上,气得于氏狠狠在他背上拍了几巴掌:“都是当爹的人了,能不能要点儿脸,快些出去洗手。”
钱氏也跟着凑热闹:“娘,三河干活不积极,吃饭还不洗手的货就不配喝鸡汤,要不咱大伙儿一起把他那份分了吧。”
“我看行。”于氏跟儿媳一唱一和:“老三媳妇,这事儿既是你提出来的,到时候给你分个多的,绝不让你吃亏。”
林三河左看看老娘,右看看媳妇,一个都得罪不起,只得灰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