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兴粮跟于氏经营着炸鸡铺,每日里来吃鸡喝酒闲聊的人不少,林依婉在丹和城发生的一切自然也瞒不过他们老俩口。
听了大伙儿的闲谈,他们也总算明白孙女从北戎回来之后为什么一脸憔悴,为什么汤药不断,为什么停了几个月不曾练武。
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依婉曾遭了这么大的罪。
想来是不愿意让家里人担心,所以这孩子才一直苦心瞒着。
既然她想瞒着,林兴粮跟于氏也没有揭穿。
这俩老人在炸鸡铺子的库房抱头痛哭一阵,便将这事埋在心底,轻易不再提起。
林依婉最近忙于备嫁,平日里连出门的几乎都少了,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可谓一概不知。
而她的两个好友,一个因为被查出怀了双胎,因此被禁足在家养胎。
而另外一个,拐带未婚夫出去玩了一圈之后,终于成功战胜婚前恐惧症,但是却陷入了突如其来的热恋之中,一天到晚都跟未婚夫混在一起,如果不是提前下帖子,估计都见不到人。
因此林依婉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掉马了。
而她之所以知道自己现在有了个“大庆战神”的名号,则是贤武告诉她的。
林依婉在丹和城的战绩已经彻底在京中传开,各处的学堂书院自然也不可避免。
只是在热血的年轻学
子眼中,林依婉是战神,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受伤的。
因此在书院的版本中,只有林依婉如何大杀四方,而没有她后面身负重伤,九死一生的部分。
林依婉听说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在丹和城的事迹时,还很是担心了一阵,生怕自己曾身负重伤的消息被爷爷奶奶给知道。
好在她细心观察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爷爷奶奶的异常,看来这二位并不知道她受伤的事情。
后面她也曾自己出去听过消息,也没人说她受伤的事情,她便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久而久之,她也敢拿“大庆战神”来自我调侃。
于氏听她提起这几个字就觉得一阵心痛。
“大庆战神”的身份是依婉用血肉拼出来的,她只要一听到,仿佛就看到了孙女在丹和城外的营帐里奄奄一息的样子。
怕掩饰不住眼里的泪意,于氏很快起身从软塌上起来。
她道:“那你自己可得看好那俩院里的嫁妆,我是懒得操心了。
现在宫里的嫁妆既然送了过来,那我也得抓紧时间将咱们家的嫁妆收拾好,然后请全喜娘来排放。”
说着话,于氏便出了门。
林依婉看着她略显惝恍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给她按摩膝盖的丫鬟:“静书,我怎么感觉我奶奶刚刚说那话时,像是要哭了一般。”
静书回道:“想来是公
主不过一个月就要出嫁了,老夫人心中不舍吧?”
“是这样吗?可我们都说好了啊,等回门之后我跟青枫哥就搬回公主府来住,掐头去尾,我不过就出门两天而已,这应该不至于吧。”
“公主,话不是这么说的。
在老夫人眼里,您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儿媳,以后要孝敬公婆,体贴夫婿,自然不如在自家当姑娘时自在。
再则,等您出嫁以后,老太爷老夫人就要回乡去了,他们舍不得也是正常的。”
“是啊……”
以后她们会各有各的家庭,等她成亲之后,就没理由跟爷爷奶奶和爹娘兄弟们住在一起了。
在待嫁的喜悦氛围之中,依婉不由的生出一丝惆怅来。
……
八月十七这天,谢林两家乘坐的客船在水上漂了十六天以后,终于到了京城码头。
谢老爷子今年已经六十八,他生平从未出过洛县,这次来京城参加孙子的婚礼,可称得上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因为心情激动,所以哪怕在路上折腾了二十来天,他也一点不见疲惫,下船时仍旧精神抖擞。
“耿护卫,咱这就到京城了?”
公主府的护卫耿宏朗回道:“回老太爷,咱们这是在京郊,还得坐马车进城。
卑职已经让人去租马车了,还请您稍等片刻。
咱们久未下船,一会儿进京坐马车
还得一个多时辰,您可以趁现在走动走动,活动活动筋骨。”
“好好,我走动走动,在船上倒没事儿,横竖地方大,我瞧着跟地上也没区别,只是这坐马车实在憋屈。
耿护卫,我跟你打听一下,这京城里……”
谢老爷子跟耿宏朗一问一答说得热闹,家里的男丁也都凑在这边听他们说话。
女眷那边,有人听了这话,就跟抓到了谢青枫的把柄一般,不怀好意地问刘氏:“婶娘,咱家老爷子和家里这么多长辈不远千里来京城参加八哥的婚事,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