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好像挺好听，但你还没练熟，对吧？”小女孩问。
佟大勇点头笑了笑，把琴盒子里的那一块钱拿起来递给小女孩，“谢谢你，小朋友，叔叔不是卖艺的。”
小女孩摆摆手，不接那一块钱，说道：“我妈妈说给别人的东西就不能再要回来了。”
“你没有向我要，是我自己还给你的。”佟大勇把钱塞进小女孩的衣兜里。
“你会唱这首歌吗？”美艳少妇问佟大勇。
佟大勇摇摇头，“不怎么会，只要是记不住歌词。”
其实佟大勇会唱这首歌，也记得住歌词，但他唱歌太难听，担心美艳少妇叫他唱，所以就这么说了，目的是为了不破坏这美丽的夜色。
“媛媛，我们走吧，跟叔叔说再见。”美艳少妇微笑着对小女孩说，那笑容在街灯下美丽无比。
“叔叔再见！”小女孩对佟大勇挥挥手，跟随女人而去。
“再见！”
看着娘俩越走越远，佟大勇想起了远在上海的阿梅，多年以后，她是不是也会牵着一个小女孩或者小男孩，在上海的某个海边漫步？
收起吉他，佟大勇站起身来，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离开蛇口码头来到车水马龙的人行道上。他本想打车回西乡的，看了一下时间还不算晚，于是又顺着马路往许冰冰家那个方向走，一路走一路盯着自己的影子看，看着形只影单的自己又落寞起来。
走到海上花园后，佟大勇进入小区里，坐在一张长椅上抽烟，抬头看向许冰冰家的那栋楼，从底下数到第十九层，果然没有灯光。
枯坐许久之后，佟大勇背着吉他走出了小区，站在小区门口等出租车。忽然小区侧边的车辆通道驶出一辆红色的polo车，车在路口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到佟大勇身边来。
“佟大勇！”车里的女人喊道。
佟大勇定睛一看，这不是阿华以前开的那辆车吗？再看车里叫他的女人，原来是郭敏。
“郭姨，你怎么在这儿？”佟大勇弯腰问道。
“上车吧，上车再说。”郭敏说。
佟大勇拉开后排车门把吉他放进去，然后又拉开副驾位置的车门上了车。郭敏的脸色并不和悦，这也难怪，阿梅怀孕的事情让她很生气，上次在电话里就狠狠把他给教训了一通，现在能叫他上车已经很不错了。
“郭姨，你这是去哪里？”
“我去阿冰家看看，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阿冰去上海了。”
“去上海了？去上海干嘛？去周润华那儿吗？”郭敏有些紧张，阿梅已经“认贼作父”了，难道阿冰也变节了？
“不是，她是去学习，一起去的还有唐丽娟和小莫。”
听到许冰冰是去上海学习，郭敏松了口气，问道：“你要去哪里？”
“西乡，我正准备打车去西乡。”
郭敏启动了汽车向前开，“我送你去吧，顺便把我房子的钥匙拿回来。钥匙应该在西乡吧？”
“没错，在我家里。奇怪了，你没有钥匙，怎么进去开的车？车钥匙是备用的吧？”
“对，车钥匙是备用的，房子大门的钥匙我这儿还有一把备用的，我就是用备用钥匙开的门，然后用备用车钥匙把车开出来的。但是其他钥匙我都没有，必须得去你那儿拿，本来我都打算住酒店的了，遇到你就跟你一起去拿钥匙。”
“你干嘛不先到我那儿拿钥匙再来蛇口呢？”
“绕来绕去的懒得跑，再说我不是还有备用钥匙的吗？我主要是想去开车出来用，暂时并不打算在里面住。”
佟大勇想想也是，像郭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个人去住那种长时间没人住过的房子？满屋子尘埃，而且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挺害怕的。
“阿梅呢？你送阿梅去上海，她现在怎么样，住在周润华家里吧？”郭敏问。
“对，她住在周叔家，应该说是住在她自己的家里，她一直都说那儿是她的家，她现在的户籍地址也是在那儿。”
郭敏点点头，冷笑道：“也是，她是周润华的女儿，那就是她的家。”
佟大勇看得出来，郭敏对阿梅的“人贼作父”是有意见的。
“对了，郭姨，你可能不知道吧，周叔生病了。”
郭敏淡淡地问：“他生什么病了？”
“脑中风。”
“脑中风？”郭敏吃了一惊，车速随之慢了下来，“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中风了？”
“我送阿梅去了上海，他们父女二人吵了一架，加上周叔最近因为公司里的事压力正大，所以就气晕倒了，送到医院去医生说是中风。”
“结果呢？病情怎么样？”郭敏紧张起来。
“医生说以后会偏瘫，阿梅今天中午打电话给我说了，周叔现在是醒来了，但不会说话，估计以后就这样了。”
郭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车速也越来越慢，后面的车摁响了车喇叭催促。
“郭姨，靠边停车吧，我来开。”佟大勇说道。
郭敏把车慢慢停到路边，并没有立即下车，嘴里喃喃自语：“报应啊，他终于遭到报应了！”
佟大勇明白郭敏此时的心情，她恨了周润华那么多年，可能无数次地希望他为年轻时候的不负责付出代价，或者遭到老天的惩罚，可是真正听到他处于厄运的时候，她又感到痛苦。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恨交加吧，一边恨他，一边又心疼他，而且，二十多年了，这种感觉一直存在于她的心里，挥之不去，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郭敏慢慢打开车门下了车，和佟大勇交换了位置，依然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佟大勇知道她心情复杂，就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启动了汽车，驶入夜晚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