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今日的事不好了,梁山里面怎地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若不是小弟我见事不机,大冷的天跳湖里遁回,只怕连我也要陷在里面了!只是可惜了我那几个伴当,伤的伤,死的死,捉的捉”
一处草房里,燃起的熊熊大火旁,一个一丝不挂的年轻大汉蹲在火堆旁边说边哭。饶是他身强体健水性良好,这大冬天的从水底走一遭也是要了半条命,此时正在瑟瑟发抖。
在他旁边,是沉默不语的另一条大汉在喘息,浑如铁棒,两只眼有似铜铃,只是神色已经萎靡。
他们两人都对门边进来的一个中年汉子说话。那人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可能是衣服湿了,此时也脱了绵袄,露出胸前一带盖胆黄毛。
“五郎、七郎,我刚刚得知消息,原来与我们三兄弟交手的那个人是梁山新来的坐第二把交椅的,名唤豹子头林冲,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因为恶了高衙内才上山的。”
那个原本瑟瑟发抖现已有了些起色的年轻大汉一拍大腿:“怪道如此!我说原先那两个头领杜迁、宋万竟然有如此胆量,竟敢直接与我们放对!只是那林冲十分骁勇,我等兄弟三人合力都战他不过,若是在岸上,只怕撑不过十合!”
沉默不语的大汉此时也缓过劲来,对着走进来的中年汉子道:“二郎、五郎,我们今日折了锐气不讲,还折了十一个弟兄!西头王嫂的儿子就在里头,刘三郎亲眼见到被梁山贼人活捉了去。方才王嫂哭哭啼啼来找我,问能不能想法子赎回。他们现在占着上风,以梁山之强,我们和他们又是长期结怨,只怕这事有些棘手!”
唤作七郎的年轻汉子大声道:“再棘手也得办!不说王大郎是王嫂的独子,他也是我等的兄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捉不管不顾吧?梁山贼人可是什么都会做的,别被他们杀人立威了!”
“当然要管!只是此事须从长计议!”唤作二郎的中年汉子既是他们的兄长,又是个持重的,不满地怼了七郎一句。
“从长计议个屁!再等得片刻,只怕活人变死人,那时候如何有脸去见王嫂?!”七郎看来是个急性子的人,看着身上烘得暖了,便穿上新换的绵袄要出去,却被身边的五郎一把抓回。
“且好好烤烤火,当心落下病根!二郎说的是,凭我们三兄弟的实力,便再添百十人也不能救他回来,此事确需仔细思量!”
七郎也是一时气愤,马上便想通了此事。如果他们有这个实力,又怎会失陷了兄弟们?
只是回想起当时交手的情况,林冲的战力太过恐怖,估计要不是对方在船上发挥不出全力,他自己都会当场交待在那里。可是想想自己认识的人中,又有哪一个能是其对手的?
这种想做又不可得的郁闷最让人痛苦。
最痛苦的是,过不了多会,屋外面慢慢聚起些人来,然后有人哭诉,最后哭作一团,都是家人有失陷或者伤亡的。
本来就是贫苦百姓,出事的都是家里的壮丁,谁不关心?便有那家里儿子或者兄弟被捉了的,径直到七郎面前哭哭啼啼。
七郎不忍,和二郎道:“二郎,我等都是不得已才恶了梁山那些强人,人家势大,现在我们家人又失陷了,如之奈何?好在我们倒没伤着他们,莫若再请人说和,我们从此再不犯他地界便是。”
那二郎叹口气道:“若是能转圜,我们又何苦在这里受官府的鸟气!只是梁山上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年我们弟兄们也曾商量过想入伙罢?不是听得那白衣秀士的手下人都说他心地窄狭、安不得人,这才一齐心懒了。后来他们势大,竟然连泊子里打鱼都不让!不然我们怎么又会招惹他们?现在听说又来了个能打的林冲,只怕他们更不容我们,这事只怕不易!”
众渔民向来以他们三兄弟为尊,见他们也一筹莫展,都不禁心灰意冷。有那担忧被抓的亲人的,望着簌簌而下的大雪不禁簌簌流泪,一时很是伤感。
七郎到底有几分火性,最见不得这种场面,当下振臂一呼道:“这些被抓的都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一直赴汤蹈火、同死同生的,怎能见死不救?便打不过也要拼一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说话之间,他已套上绵衣,摸起一把龙王刺,便要冲出去召人,被五郎一把抓住:“七郎,不要胡闹!我们这点人马,给梁山强人包包子么?”
七郎虽然看似鲁莽,内里却十分清楚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情绪过后也就不再强硬,只恨恨地道:“若似前番只那杜迁和宋万在时,我也不惧他们。只是这林冲却真是个好汉,再拖延下去想赢他们只怕越发艰难!想我阮氏三兄弟好歹也有几分薄名,竟然窝囊如此!”
林冲是个知兵的,名声在外。有他在,迟早会让梁山走上正轨,那时越发强大,这个道理都懂。可是兄弟几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他们渔民出身,江湖上交际也少,根本找不到有什么分量的人来说和。
打不过,没有人情,眼看得事情朝着不可收拾的坏处走去,三兄弟却又无可奈何,真让人郁闷。
正在此时,有个渔家来报:“湖里有条船从梁山过来!”
三兄弟齐齐霍然而惊:“这么快?”
早晨刚打了一架,这还没到晌午呢,对方又大举动兵,看来是得知了己方的虚实,这是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节奏啊!
也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是本朝太祖皇帝说的!
“兄弟们抄家伙!”二郎大吼一声,率先撩刀。五郎、七郎不甘示弱,都一齐站起来。其他人也顾不得哀痛,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