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家中,晏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桌子的杯子,在喝水的间隙,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右边的钟文。
当封简说出孤儿院三个字的时候,晏柔就发现,钟文不自觉的眨了数次眼睛,他原本随意放在腿上的手,像是触电一般,轻微的颤动了一下。他整个人就如惊弓之鸟一般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钟文一系列的小动作,全都进入到了晏柔和封简的视线当中,这无疑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两人他此刻的心虚。只单单是听到孤儿院三个字,就让钟文感到如此紧张,即使是在自己的家中,也一瞬间便失去了轻松自如的状态和安全感。
“还……还能够随意的去到孤儿院里玩儿啊?”不是没有听懂封简话中的意思。但是一想到那人的警告,钟文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眼神躲闪,结结巴巴的开口问着封简。
面对装糊涂的钟文,封简倒没有直接点明话中的意思,而是神秘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你要知道,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孤儿院那些人啊,可是最好的玩儿伴了,听话随意又没有什么麻烦。若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处理起来也很简单。”封简在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特意的拉长了语调。果然,钟文的脸色唰的一下又白了一层,苍白的脸上额头处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他的脸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被白蚁侵蚀成蜂窝状的墙壁,并没有被拆除整修,而是勉强的在那表面刷上了一层白漆,试图让它的外表看起来正常。所以,与干净光洁的墙壁不同,这面表里不一的墙壁,外表看起来却是那种死灰燃烧的颜色。
看着低着头脸色惨白的钟文,晏柔安慰的拍了下他肩膀。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明显的抖动,晏柔安抚的说道:“封简不要乱开玩笑了。”带着一丝浅笑,晏柔轻声细语的声音在钟文的耳边响起。
“别理他,他就是爱开玩笑。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小的时候啊,倒还真认识一个小男孩儿。他和我差不多大,就生活在孤儿院里。”仰着脑袋,晏柔伸手挠了挠下巴,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我觉得我小时候就已经很乖了,但是没想到他比我还要听话。我妈有一阵经常在我面前夸他,说看看人家那么小却那么懂事,成绩还很好。让我有段时间还挺嫉妒他的呢,你们说他是不是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小孩儿啊。”
“那他现在呢?过得怎么样?”封简配合着晏柔的话问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钟文耳畔聊了起来。
“唉~”哀伤的叹息了一声,晏柔抿了下嘴巴,语气里满是悲伤的说道:“他死了,听邻居说是因为一场意外。虽然我跟他其实没有认识很长时间,但还是觉得很难过啊,多好的一个人啊,说死就死了。不知自己是谁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努力的活着,最后却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没有亲人,说不定都不会有人在他死后悼念他,真的很凄惨啊。”
当晏柔说完这段话后,“啪!”的一声,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杯子破碎的声音。完整的玻璃杯在失去了支撑力之后,遵循着重力,直直的落向了地面,瞬间绽开成了花。
封简冷眼看着地上那破碎的玻璃杯,随后视线上移,不带一丝温度的看着钟文。
当听到晏柔说那个男孩儿死亡的话后,钟文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颤抖的双手,本来拿起水杯是想要依靠里面热水的温度来让自己冰冷的双手回暖,可是现在,随着杯子的坠地,滚烫的热水肆无忌惮的溅在了钟文的脚腕处,被热水光顾的皮肤,瞬间红了起来。
心思已经完全混乱的钟文根本无暇顾及腿上的红肿,一双手无助的放在耳朵边,神色痛苦的抓着耳廓处的短发。看那力度,晏柔觉得如果钟文指甲再长一些的话,那么此刻,他的头上,一定会留下数道鲜红的抓痕的。
“小柔,你那早逝的朋友叫什么啊?”无视钟文的各种动作,封简开口继续添了把柴,让火烧的更旺了一些。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晏柔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玻璃渣子包在一起。在她弯腰低头的时候,她明显的感受到钟文的双腿抖动的越发剧烈。
“他……我也忘记了,我只记得,他好像姓秦。”晏柔直起腰,身体倾斜,靠近了钟文一些,然后在他耳边幽幽的说着。
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钟文蹭的抬起头,一双充血通红的眼睛,惊恐的看着晏柔,只有三人的房间里安静极了,安静的只能听到来自于钟文剧烈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如落水者会拼命的抓住身边一根漂浮着的稻草一般,钟文求饶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晏柔的胳膊,他眼前,又闪现出了那些日日夜夜出现在他梦中的场景。冰凉的地板上少年不受控制的抖动着身体,那束明亮却满是哀求的目光,正无助的看着自己,想要让自己救他。
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不知什么时候,钟文的整张脸都被泪水打湿。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我也不想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已经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是。晏柔一脸深沉的看着苦苦哀求自己的钟文,没有任何动作。封简站起身走到钟文身旁抬起手,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直接将精神错乱的钟文击晕。
蹲在晏柔面前,封简仔细的查看着她的胳膊。
“老板我没事。你放心,等哪天我真的受工伤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跟你汇报的。”晏柔不在意的甩了甩胳膊,朝着封简轻松的笑了笑。
“……”无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