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可可刚才提供的线索相当宝贵,那堆刀劈斧砍都伤不了的黏菌一遇到水之后,就像是盘子上的污垢一般,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不论扎根得有多深都经不住上面翻涌的浪涛。
而徐阳也抓住了机会,在巨浪将唐明瑶卷起的瞬间冲了上去,指尖一颤,刷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不偏不倚地贴在了她额头之上,环手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从水里拖了出来。
一股彻骨的凉意自符纸之上传导而来,结合着周边冰冷的海水,把唐明瑶从头冻到了脚。
也总算是封闭了她无法平静的心情,让她恢复了些许理智。
“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
等螭吻的法术接近尾声,囤积于地下室的海水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徐阳才将唐明瑶放了下来,如此安慰道。
但后者却并没有回话,而是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袍一角,咬着自己的嘴低头看着地面。
她的身上还残留着黏菌攀附的痕迹,但因为情绪的平复,而不再展现出扩散增殖的势头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不是在道宫吗?”
闫可可焦急地问道,丝毫不在乎刚才差点杀了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
“河洛小队的任务是从哪里接到的?你这么重要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让你来这种地方?还有,你是怎么绕过京师府的审核直接把档案塞进京师府小队里面来的?你不是道宫的人吗?”
螭吻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唐明瑶却只以摇头和恐惧的呜咽声回应。
“明瑶,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阳半蹲下来,严肃地问道。
“他们都是,都是我杀的,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都是我杀的……还有京师府的几位,他们也死了,全都死了……”
唐明瑶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笨拙的嘴里却只能吐出这样的话语,
“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救他们,但是我控制不了这个。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所有人都生了病,是我让他们生了病……”
“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螭吻这句话里明显有些不耐烦的感觉,虽然看到这丫头清醒过来了感觉很欣慰,但不从她嘴里讨个说法总觉得对不住那些枉死的冤魂。
被螭吻这么一吓,唐明瑶又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皮肤表面不自觉地又开始浮现起了大片的菌斑,鼻子里也开始淌出鲜血,螭吻却丝毫没有惯着的意思,卷起一团水球就从她的头顶浇了下去。
被这水一浇,唐明瑶残存的意识终于重新找回来了。
她哑着嗓子喊道:
“有一些,一些穿着红袍的道士,他们不怕这个病,他们就是冲着这个病来的!”
“又是丹修。”
闫可可和螭吻对视了一眼,暗自确定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徐阳则是看着自己亲眼相中的弟子沦落到了这副模样,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观主,我杀了好多人……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看三人都没了动静,唐明瑶便弱弱地向徐阳哭诉起来,
“京师府的那几人打不过那些不死的怪物,被逼到毫无办法,我想帮他们,可是我根本就不擅长战斗……”
“可是我不想死,我就听了它的话,它说能救我,能打败那些越来越多的不怕死的怪物……”
“等等,你说的是谁?”
螭吻皱起眉头,注意到了她话语中的异常。
“我不知道,从半个月前我就一直听到这个声音了,我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它说的每一件事都在应验……”
半个月前……
三人陷入了沉默,最终是闫可可先一步回想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们应该还没有打败魔神吧?”
“嗯,差不多,不过已经是丹修的神公血祭的一段时间以后了。”
徐阳点了点头,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螭吻则是面色古怪地问道:
“所以说,是因为神明的陨落,导致了人间的道神越来越浓厚,激活了她身体里面本来不应该苏醒的疫血是吧?”
“听描述,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她唤醒疫血,疫血这个体制本身是会有人格分裂一类特征的吗?”
徐阳看向螭吻,却换来了螭吻默默的否认。
“不是,是阴家,最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反而是一边的闫可可忽然开了口,一字一句地讲了起来。
随后,她便向众人讲述了她的视角下所经历的一切。
先是在谷仓里见到铜镜时阴兵奇怪的反应,再者就是她在满是尸体的房间内嗅到的奇异气味。
按理说,进入到一个全都是因为瘟疫而死去人的房间里时,要么会因为满地腐烂的尸体感到厌恶,要么会因为尸体里溢出的尸气与病毒而出现不适。
就像是在控尸行路的时候,哪怕她再乐意与僵尸待在一起,也会明显感觉到那股来自死人独有的冰冷气息。
人有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人身去世,三魂归三线路,气魄则随之消失。
而这所谓的三魂,则分别来自太清阳和之气,阴气之变和阴气之杂。
三魂两魂出于阴,消散的魂自然也归阴家管辖。
所以只有当人直接暴露在阴家的领地中时,才会感到如此奇异的舒适感。
闫可可早就发现了这里爆发的疫病与阴家有关,却因为在外面发现的那张字条,将自己的要点放在了提防不死怪物上面,直到自己全身被疫病感染于事无补之时,才注意到了这场自己早该发现的异变。
为了防止事情变得一把不可收拾,她只能尝试阻止唐明瑶找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