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依旧热腾腾冒着白气的茶杯凑到嘴边,轻轻地呼了口气。
负屃抬起脸来,看着闫可可正在摆弄那刻着符文的黑色石碑,耐心指导道:
“得先取一滴精血,放在碑上的凹槽里,再念诵上面刻着的咒文。啊对了,我单独抄了一份简体字的给你,上面方法什么的很齐全,照着念就行。”
“好嘞好嘞。”
闫可可接过了他递出的白纸,认真展开举在了自己眼前,断断续续地读了起来:
“人之九影,不付无形。如颂汝名,当若繁阴。一名右皇、二名魍舾、三名泄节、四名尺凫、五名索关、六名魄奴、七名灶、八名亥灵胎……等下小舅子,怎么没有第九个名字?”
“我寻遍了古籍,也无法寻得这第九影的名字。不过无妨,哪怕你念不出,第九影依旧能够为你所驱使。”
闫可可耸了耸肩,起身去找蜡烛了。
而随即,负屃看了眼身边的那状态一直有些不太正常的蒲牢,有些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睚眦呢?”
“死了。”
蒲牢平淡地回答着,但藏在桌下的手又再一次攥紧了。
“是又闹什么矛盾了么?你们倒是经常这样,他又把你惹哭了?跟我说说吧,大不了我们一起去讨回个公道来。”
“真死了。”
蒲牢轻轻摇了摇头,抬起脸来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两个脑袋的文质彬彬的男人,补充道,
“被踩烂了,就在我眼前,一声不吭就没了。”
她的声音里显然带着莫大的委屈,但还是尽力仰着头,似乎做着这个动作就能防止眼泪掉出来。
“怎么可能,这……”
负屃满脸的不可置信,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徐阳。
徐阳也只能遗憾地放下了手中握着的茶杯,无奈地点了点头。
“咣当——”
这是小板凳被撞倒的声音,负屃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用眼角的余光撇到了放在墙角的那把熟悉的焰刀。
“失礼了,可是,是什么人干的?人间还有什么东西能杀的了他?”
“不是人间,是神。”
蒲牢别过脸去,声音显然已经被怒意盖了过去。
“正好听闻负屃前辈饱读诗书,我便一并问了吧。前辈,你有没有听说过七十二柱魔神?”
“听说是一本重要的恶魔学文献《所罗门之钥》中记载的存在,传说所罗门王曾和恶魔之王贝利尔订立契约,得到了指挥所有地狱恶魔的力量,他用自己的魔法戒指在每个恶魔的脖颈上打印,驱使它们为自己服务。作为回报,他将在死后把自己的灵魂献给贝利尔或巴尔。但是……”
话锋一转,这才是负屃所不理解的地方,
“但那都是记载在《圣经》中的内容,按理说是不应该存在的。毕竟在我们的认知里,向上有三清四御,向下有阴曹地府,可不该存在什么地狱里的恶魔。”
“可我们已经亲眼见到过了。”
蒲牢接话,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天地崩裂的猩红世界,还有漆黑的如陆地般巨大的石柱,
“恶魔,异化的人类,还有破碎的地面……还有,还有……”
“还有上帝。”
徐阳点了点头,看向了身后点起蜡烛屈膝跪在地上的闫可可。
他亲眼见证了,甚至闫可可已经亲身体验到了,那种名为奇迹的东西。
“负屃,我想报仇,你能不能帮我?”
蒲牢的眼睛又变红了,她哑着嗓子,起身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当然会,你尽管说需要我做什么就好。毕竟是百年的兄弟与家人,睚眦的仇,一定要算我一份。我去通知其他人,我们一起去找到那个杀了睚眦的家伙……”
“不行,你别告诉他们。”
看负屃作势要掏出手机,蒲牢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说道。
“小蒲牢,你可得想清楚些。那是个能杀掉睚眦的存在,你应该亲眼见识过了,你真的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屠神?”
“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肯定会帮忙的,但绝对会各种冷嘲热讽,会瞧不起他。他死的这么没有价值,这么憋屈……这根本就不是……”
她越说越激动,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气球。
负屃见状连忙按住了她的肩膀,两手轻轻托起了她的脸颊,温柔地安慰道:
“没关系,他们不会的。我答应你不和他们说,你别太伤心了。”
“你发誓!”
“嗯,我发誓了。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就天打五雷轰。”
“呜呜——师弟,我只有你了……”
憋了几天的蒲牢终于爆发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抱着负屃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
闫可可寻着声音从隔壁屋找了过来,站在徐阳身后好奇地问道。
“正好我也想问你,负屃管蒲牢叫小蒲牢,但是蒲牢又管他叫师弟。这是怎么安排的?”
“哦这个啊,负屃年纪更大,但是入九子的时间晚。我这个小姨又有小孩子心性,喜欢占人便宜,于是就一直这么叫了。”
“还有这么一说啊。”
在场的两个人类悄悄地咬着耳朵,倒是也没打破那二人交流感情的过程。
可马上,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便打破了难得的沉寂。
让众人意外的是,那刺耳的音乐,居然来自于蒲牢的口袋。
“没事,没事。”
蒲牢擦着鼻涕眼泪,对这场乌龙显得尴尬不已,但在掏出手机看到联系人的一刹,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
打过电话来的人,居然是在教堂里的那个老修女!
“是……刚才和我聊了很长时间的修女大姐。”
她呆呆地说了一声,便打开免提按下了接听键。
“你们的关系居然好到互留电话的程度了!”
闫可可一脸的震惊,对于这个信仰上帝的教派不禁暗自警惕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