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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1 / 2)

第104章

“有一个合适的人……”

夜风里, 凌昭细细地与她说了张生的情况。

至于张生的短板,也不避讳地告诉了她:“还是商户的身份。他若能考上秀才,才算是读书人家。”

“听起来挺好的。”林嘉问, “那人家……看得上我吗?”

凌昭道:“勿要自轻。”

林嘉抿唇一笑:“实话实说罢了。”

凌昭压住心中的难受,道:“我给你安排一门干亲。”

林嘉:“咦?”

凌昭解释:“这样你有明面上的娘家。”

至于他, 他对她的保护都要隐在暗处, 不能见光。

凌昭想得有多远呢,他不止考虑眼前,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当他孝期结束的时候,怎么以读书游学相诱, 让张生带着林嘉随他回京城去。

太远的事倒先不必告诉林嘉, 先将眼前的安排告诉她, 让她安心。

林嘉垂眸听着。

他什么都想到了, 方方面面。倘若她父母俱在, 都不知道能不能为她做到这样。或者他们有这个心, 也未必能有这个力。

她何德何能, 此生能得凌熙臣庇护。

抬眸想说多谢,却看到一片花瓣落在了他的眉骨上。

那么好看。

林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了出去。

凌昭话音戛然而止,视线落在了她细细又雪白的指尖。

林嘉的手停在那里,两个人四目相对。

相识一年, 他们两个人很少能这样长久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从前哪怕独处一室,一个君子,一个本分, 或者背面而立, 或者垂首低眸。

尽量避开直视。

此时,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

空气凝滞了。

好像有一星火花在寂静中爆裂, 试图迸发出光与热。

可终究照不亮暗夜。

林嘉收回了手,轻声道:“有花瓣……”

凌昭缓缓抬手,将那一片微小的花瓣从眉骨上拂落。

一切都归于尘土。

林嘉垂眸,用力攥着自己刚才伸出去的那只手。

凌昭凝视着她的发顶,过了片刻,终还是抬高了视线,越过她,望向暗夜远方。

“回去吧,过几日我安排你去见见他。”他说。

林嘉问:“这位张生,叫什么名字?”

“张安。”凌昭道,“平安的安。”

林嘉在夜色里轻轻念了这个名字:“张安……”

她道:“是个好名字。”

正是她所求。

小院的门关上,栓上。有马姑姑在这里陪伴她,让她安心,也护她安全。

只夜风静吹,月在水中,斯人离去,凌昭独自站在树下。

青色光华铺了一地,澄澈透明,感觉凉。

仿佛人在水中央。

探花郎按了按心口。

钝钝的,难受。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原就是人一生的修行中,该迈过去的坎。

世间愚人常被绊住,他相信自己不会。

翌日,凌昭去找了四夫人。

“我给她找个合适人家,把她安安稳稳嫁出去。”他告诉她。

四夫人一口茶呛到了,好容易顺了气儿,看着自己这儿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她问:“你舍得?”

“舍得”两个字像一把刀,青天白日便割得人皮肤疼。

凌昭道:“母亲需得明白……”

四夫人一根手指斜斜一指,封住了他:“少给我讲大道理!最讨厌别人给我讲大道理了。你爹都不敢给我讲大道理。”

“我只问你,”她再一指,问,“你当真舍得?”

凌昭盯着她的手指,想起了昨天夜里林嘉伸出的手。

他当时,差一点点就想去握住。

一直到金陵凌家派人快马加鞭来提亲之前,她生生地饿了好几顿,直说:“做梦都想着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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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在凌家就已经是荣养状态。四夫人更是将自己陪嫁里的一套两进宅子赏给了她家。如今老嬷嬷就带着儿子儿媳住在那宅子里,坐享天伦之乐。

举人便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了。

“哎。”四夫人诧异道,“你怎猜到的?”

凌昭撩起眼皮:“我做事从来三思而后行,不曾知道‘悔’这个字怎么写。”

总之曾家就这么翻身了。

凌昭恐林嘉一时为着眼前的情意软弱动摇,将来眸中、笔下也流淌出这样的怨。

曾嬷嬷是四夫人的乳娘,她有个儿子唤作曾荣,是四夫人的乳兄。一家子人作为陪房跟着四夫人来到了金陵。曾荣也有个儿子,唤作曾升。

曾荣没意见,只老嬷嬷坚决不肯脱籍,定要自己留下。于是曾荣夫妻脱了籍,成了举人老爷的爹娘。只老嬷嬷还坚持挂在凌家,挂在四夫人的名下。

她家就算了脱籍了,也脱不开跟凌家和四夫人的关系。曾升受凌家大恩,在官场上,天然就是凌家的人。凌昭给林嘉选的娘家,虽然姓曾,却是背靠着凌家的。

老嬷嬷真想戳破她。

算了,老嬷嬷哼哼两声,决定还是不戳穿她了。

当然这些话统统不能外传,只能在帐子里悄悄告诉自己的奶嬷嬷。

谁想到后来四爷就辞官了。

曾生先考上童生,再考了个秀才出来。

待办完丧事,这些事凌昭都一一照作了。三房的产业,无论是四爷的还是四夫人的,都已经交割。曾嬷嬷也给她脱了籍。

凌四爷跑了跑,用凌家的关系给他谋了个县丞的位子。去年过了年便去上任了。

要不然,凭他自己,填好请官的文书,排个二十年把板凳坐穿也不见得能派上官。

于仆人来讲,被放了籍等同于被主人抛弃,天塌下来一样。四爷却道:“让他去考试,奴籍怎生能科考。”

老嬷嬷无语望天,道:“你自己什么毛病自己还不知道吗?”

“这于我、于她,都是最好的。”他抬起眸子,盯着母亲的眼睛,凛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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