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摆手,“没事,只是昨晚没休息好,跟伤口没什么关系。”
云渡凝视了她片刻,想从她眼中观察出一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沉默了一下,轻声开口,“嗯,你昨日舍身护徒的义举已经传遍整个月门,如今许多人都在称赞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做的不错。”
他万万没想到,在她那个小徒弟受难的关头,竟然是她跳出去保护的。
着实跌了整个月门对她原本自私又狂妄的看法。
徽音才不相信他说的话,要说月门上下一致的敌人,就是她这幅身体的原主。
当年原主一出门,路边的草丛里的树叶子见她都不顺眼,恨不得狠狠削她两下,怎么可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全月门就对她改变看法。
而且她救的是自己的徒弟,外人为何要有那么大的反应?
“你别忽悠我了,”她眯着眼警惕的看云渡,直奔主题,“行了,咱们两个也不用客套,你就说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吧。”
云渡眉头不经意一皱,“掌门邀请你与你徒弟去神明堂,昨日之事,他要给你一个说法。”
她眼前一亮,“是不是浮尘那老头要跟我和我徒弟道歉了?”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看来在这月门她还不是孤苦伶仃,好歹还有一个疼爱她的掌门师兄!
这下她可以扬眉吐气了!
“去了就知。”
“行,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带着徒弟去。”她因为听到了好消息,精气神都比刚才好了很多,说起话底气十足,和那双弥漫黑眼圈的眼一点都不同。
虽然知道这件事或许是陈卓那个孽徒一手所为,但浮尘身为他的师父,也是错误的导火索,说什么都难辞其咎。
今个她非得拿出气势好好给沉时出个气,让浮尘给他道个歉,顺带再让他对她的好感值升升升!
这一举两得的事,她想起来就美滋滋!
云渡不理解她为何一瞬间改变这么大,但没有多言,清冷的语调开口,“我先走,你快些去。”
她笑眯眯,“放心,我稍后就带着徒弟去,绝不多耽误时间!”
云渡听她这话,也没有留下的必要,转身准备离开,却正好看到端着药瓶走到门口的沉时。
他与沉时视线短暂交错,沉时的目光在他与徽音身上驻足片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沉时那双眼中看到一丝---敌意。
徽音此时也听到动静,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沉时,招手让他进来,“我刚要找你呢,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沉时端着药重新迈步,进入奢华的厅堂,从云渡身旁擦肩而过。
他明明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可看起来却只比身高六尺的云渡矮了小半个头,气势也甚至一点都不输给云渡。
云渡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突然停下,站在一边静静地看这一对师徒。
徽音没有察觉自己被人盯上,看着对沉时走到自己面前,对他说,“你准备准备,稍后我们去神明堂。”
沉时突然有一些错愕,“刚才云渡长老,是为此事来找你么。”
“对啊,放心,昨日的委屈不会让你白受,稍后我就让浮尘那个老东西给你道歉!”
云渡:......当着他的面给浮尘起这个称呼,真的好么?
“不着急,”沉时将手中的药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自然的抬起手握住徽音的胳膊,把她的袖子抬起,“我先为你上药。”
他这番动作,倒像是故意给某人看的。
云渡平日里的温润模样不在,站在厅堂的角落里,目光落在师徒二人相交的手臂上,眼中淡淡复杂。
这二人...是他多疑了么。
而他也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伤痕,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只留下淡淡的黑色痕迹,应当是救治及时。
昨日他也去医署问了一遍,原本当时就想来看望她,可水阳州说没有大碍,他便忍住了。
他转身折返回徽音身旁,欲接过沉时手中的药,对沉时说,“我来吧。”
然而沉时没等他碰上徽音,直接握着她的手将她的胳膊挪开,直言拒绝,“不必,我来。”
徽音突然发现云渡还没有离开,而经过面前这两个男人这么一套,也察觉她和沉时现在的姿势有些奇怪。
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对啊,云渡可从来没对她这么好过,为什么突然要给她上药?
她顿时别扭的把手缩回去,“二位不必麻烦,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两个男人谁都没有说话,纷纷直视对方,一时间气氛突然陷入了尴尬,徽音不知道这股尴尬来自何处。
沉时和云渡对视,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试探,以及比试探更深的情绪。
最终沉时先转开目光,对她道,“昨天是我给师父上的药,我有些经验,师父,交给我。”
徽音:......这还当着云渡的面,让她的一张老脸往哪放?
云渡会不会以为她是个一把年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柴?心里再狠狠鄙视她一把吧?
昨夜的确是沉时给她上的药,在二人刚回来不久,沉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抹完药就离开了。
然后就是小六找她。
沉时见她没有回应,再凝视着她,补充道,“况且,你是因为我而受的伤,这件事理应我来。”
“呵呵,你这小子还真是有心了,”徽音尬笑,试图缓解尴尬,“云渡,你来的目的也完成了,要不就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带着徒弟过去,先让师兄等我一会。”
她要是再不把云渡支开,恐怕场面会比现在更冷。
云渡紧绷着唇,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转身离开,一身青色衣袍被威风吹的向后摆动,看起来不染纤尘。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沉时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