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 星空密布。
森川……更确切说,是沙条爱歌,行走在某条街道上。
没有所谓的保护者, 也没有令人讨厌的监视。
天元已经与她达成了契约。
跟乌鸦相关的术式对能解除术式的沙条爱歌来说基本不起作用, 高专的人原本就听从天元的命令,放任她在高专没随处游荡,处处对她不设防。
那些人以为她出入高专会被结界限制, 然而他们最引以为重心的结界构建者, 早已向想要困住软禁的人倒戈。
事实上,无论天元当时是否答应,沙条爱歌要做的事也不会改变, 无非就是多加那么两步排除掉碍事的人而已。
悠月需要她的保护。
只要一想到这点,沙条爱歌的内心便神奇地涌入顺畅满足的美妙情绪。
如果她不努力的话,名为“神前悠月”的存在又会因各种理由迅速枯萎逝去。
吸取了上次失败的经验教训,为了让神前悠月能够满意地接受这个世界, 能欢喜快乐地活下去,中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全力忍耐。
就算是不得不暂时分离, 只要能得到那个完美结局,她也欣然接受。
——直到解决掉所有阻碍神前悠月活下去的症结。
现在, 沙条爱歌在为最近即将到来的仪式做先头准备。
满月之期,是她与天元约定好的日子。
在一切进行到那个时间点之前,首先, 需要那个接受过神前家恩情的男人, 斩断太多次溯洄让命运附加给神前悠月的因果连锁。
天与咒缚, 不同于普通束缚, 在咒术界, 一种生来便被强制赋予的束缚。
以牺牲某种先天的条件, 置换某一方面强大的力量。
出身御三家之一的禅院,被禅院视为笑柄,曾经的术师杀手,如今已经隐退的男人——禅院甚尔。
虽出身咒术师家族,却是先天的无咒力。
以全部咒力为代价,换取了人类所能达到、甚至超越人类巅峰的最强肉-体。
用绝对的零咒力,换来了对诅咒的抵抗性。
因此,他也是目前唯一有能力打破因果连锁的人类,连沙条爱歌暂且都无法做到,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的特殊之人。
大约三年前左右,神前悠月的父亲神前大仁,救回了禅院甚尔即将逝去的妻子。
有这份恩情为基础,加上其他的筹码,已经隐退的禅院甚尔一定会接下委托。
静谧的月光下,金发少女双瞳如绚丽的蓝宝石,倒映着漆黑中透出星星点点的晚间景象,脸上洋溢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如坠入凡间的无翼天使。
她轻声哼唱,裙角在微风中摇晃飘荡,纠缠细长白净的双腿,像一支在夜晚绽放散发蜜香的纯黑百合。
悠月命定要死去的父亲,能够在死去前留下保险的种子真是太好了~
沙条爱歌对这次“神前大仁”的出身能力和所作所为都十分满意。
能够改变世界线的能力并不多见。
如果这次也失败,还是试着夺走那些无能之人的有用能力吧。
除了神前悠月,沙条爱歌不在乎任何人,亦不被人类的道德观所束缚。
披着人类外壳行走于世,内容物却与人类的性质相去甚远。
为达成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不过若是心爱之人开口索求,沙条爱歌也从不吝啬对路边的虫豸施以简单援手,得到些他们轻飘飘的感激赞美,或是她毫不在意的怨毒诅咒。
晃晃悠悠的脚步停下,漆黑裙摆带着白色荷叶边,乖顺地垂至膝盖附近。
沙条爱歌略微抬头。
一栋普通的二层居民建筑,门口没有挂出宅邸主人的姓氏。
夜晚十分,从窗口透出了温馨的光晕。
这里是禅院甚尔的居所。
是沙条爱歌不久前从天元处得来的情报。
她等了神前悠月许久。
随着少年的到来,雇佣栖息此处被驯服猛兽的时机也已经来临。
沙条爱歌没有敲门。
她只静静站在门口,等待这家男主人自己打开门走出来跟她搭话。
“这里晚上不接待小孩。”禅院甚尔打了个哈欠。
他好似没睡醒,抬眼皮的动作都写满了不耐烦。
男人慵懒的气息下,捕猎者的致命威慑力发散开来。
只一眼,他就看穿了来者漂亮娇小的外皮下,翻涌着无针对性恶意的混沌本质。
沙条爱歌提起裙角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像个久居深闺的贵族小姐。
“你好,这里应该说初次见面才对吧。”
禅院甚尔没接她的话,随意站姿下,是已然绷紧的肌肉和自然反应的敌对本能。
“什么事?”他翻开手机,看了眼没收到任何消息的收件箱,又装回口袋里。
老熟人早就知道他不干了,更不会让人找到他家里。
“先说在前头,我早就不接私活了。”
“别在意,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
沙条爱歌的笑里眼里一同沉浮着某种病态纠缠的爱与欲,在更深层次的情感漩涡中跃动。
“一个作为‘禅院甚尔’不能拒绝的委托。”
她眼中映出屋内透出的光,语气轻缓,“是笔被延期支付的报酬。”
所以跨越时空,由沙条爱歌出面替神前大仁来收取。
还附加利益。
……
夜蛾正道时常找不到森川的影子。
不难看出,这明摆着就是被女孩子讨厌了。
讨厌对象为高专全员,因此总是躲着人,拒绝他人靠近,也几乎从不主动出现。
明明才一两天时间,少女表现出来冷漠疏远、生人勿近的态度,清晰得仿佛白纸上的黑色墨点。
不过现在,名为神前悠月的年轻术师似乎得到了森川的豁免权。
相对的,高专在神前悠月身上花的时间也更多了。
要是神前悠月能换个时间来访高专,也不至于被这么来回审查怀疑。
天元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