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军开拔,沿呼兰山脉向西南行军,取道西卫城。
经过西卫城,周运启从西卫城中来到大营,拜会陈乐山。
见到陈乐山,周运启居然是来说一件事,他希望陈乐山在顾容城建书院。
顾容城远离中京城,虽然自在得很,但是也远离了权利中心,自觉如果有书院的成立,对改变这种局面大为有利。
嘿嘿,自己才出山几日,何德何能?就有人来撺掇我建书院了,陈乐山心中冷笑。
周运启察觉陈乐山神态淡然,误以为自己是出力不够,就补充说:
“陈山主,你放心,我今日便修书一封,派人快马传于家主,定会为山主选一处景色清秀的安静所在,一应建设,顾容城大族,定会共同相助。”
陈乐山却笑着回应:“周将军此言,确实早了些,我哪里有什么资格成立书院?”
周运启却是不同意:“陈山主,你唤我名字即可,可不要叫什么将军。”
他接着说:“山主你有大才,很快就会为天下所知啊。再加上此次平定西北之乱,首功那是自然的,闻名天下只在顷刻之间。而书院之事,非同小可,即便此刻开始筹划,也不是那么容易,还需早作打算啊!”
陈乐山看着他热切的很,不由也是心中一动,自己不入朝堂,便有人来鼓动自己成立书院了,他顺着周运启的话说:
“遂意兄,既如此,那就思量思量。如果说书院选址之事,还是等我将来亲自到顾容城再定吧,我不打算在城外,而是想在市井之中建一座书院的。”
“市井之中?这,这可是难得有太大的地方,我让家主多想想办法,看是否能够清理出一片来,另外还请将名字定下,也好筹划。”
“不可,万万不可,骚扰小民,绝非我意,还是等我到了再说吧。”
“至于名字,如果真的有机会成立书院,不妨叫九顾书院吧。”
周运启不知道陈乐山的意图,不由沉默下来。
“遂意将军,”陈乐山还是想解释一下,毕竟也不好寒了人家的相助之心,况且有些事还是先说为好:
“我听说周家在西陲,延绵数百年,人丁兴旺,为西部世家之首,却不知道有什么独到之处呢?”
此事自然是周家引以为傲的,周运启很快地回答:
“我周家虽然是大族,但是一则讲究合则利,分则损,从来都是与各大世家相交甚好;二则历来关心民生,从不仗势欺人,即便是拆迁出一片城中空地,那也必然是安慰补偿得妥妥当当,不会让小民有所怨恨。”
他犹自不灰心,还是想尽力说服,书院此等传世大事,如果不能有所参与,对于世家而言,于声望有损,也不好将来借书院之力。
他继续说:“三则,我周家深知地处西陲,粮食总是匮乏些,所以历来重视采矿,锻造和种棉织布,再加强与安南道等粮食产地的货物贸易,朝廷军械坊所用的铁锭,十成中倒是六成来自我顾容城周边。”
陈乐山听了,心下暗想,却原来是商贾世家啊。
周运启继续说:”虽然西部几城求贤若渴,但是百多年来,读书人总有些……“他停了停,确实不好用词,只好转个说法:
“幸好有大师范的创举,现在总算有了一些读书种子,这次山主在西部成立书院,对西部几城百姓,可是功在千秋啊!”
看着周运启的激动,倒不是作伪,陈乐山觉得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遂意将军,选择在顾容城设书院,也确实是为西部百姓所想。只是朝廷的中正制,即便有师范的举荐,还是需要当地官府的品评,是以但有才子,莫不是西部大族子弟,或是依托大族的庇护,试问如此一来,西部才子再多,又如何入得了中枢?天下人才又怎么会来书院学习呢?”
陈乐山这几句话,直接点出了中正制的弊端,周运启顿时不知道如何回应,连落尘道长和萧薇薇,也思索起来。
“其实西部大族可是想岔了啊!”陈乐山继续说:
“着力培养西部和天下的人才,花钱出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人才即便走到天南海北,又怎么会不顾念助学之义呢?即便有些个不顾念的,也不能因噎废食,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他如此一说,几人顿觉思维开阔了,周运启看着这个十几岁的书生,心中犹如惊涛骇浪翻滚,数百年来西部的困局,竟然被几句话轻易破解了。
他想到即便是自己,也只能依附于青北王,才能有一点立足之地。当初朝廷拆解大军,自己轻易地就被甩开,说到底可不是在朝中毫无底蕴吗?
想到以后,因为书院,因为陈乐山,西部的未来,周家的未来,他禁不住浑身都有些颤抖,这是改变历史的时刻了,他不顾身着甲胄,合身跪下:
“山主智慧如海,爱民若子,末将,不,小人愿意脱去军职,随侍先生左右。”
萧薇薇眨巴眨巴眼睛,乐山说了什么了,怎么把周运启激动成这样了?不就开个书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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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山扶起周运启:“将军切勿如此,你如今已经是西卫城主将,边关之事,也是不能轻视,不要顾此而失彼。”
他看着失望的周运启:“我若创书院,也是不同的,并不只是儒家学说义理,更有小民生计之学,工匠行商,兵法韬略诸多学问,也是涵盖其中,这可不都是我儒家家学吗?”
真是一句话更比一句话惊人,周运启被惊呆了。
陈乐山笑笑看着他:“怎么,是不是有些怕了?”
周运启结结巴巴地说:“山主之宏愿,着实,着实惊人啊。”
他停顿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