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中的小军镇军民,安睡一夜,浑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种种算计勾当。
天还未完全亮,陈乐山就带着萧薇薇走出山坳。
山边一群群士兵正在集结,远处还不断有一些士兵陆续赶来,在山边的夜色中聚集,乌压压一片看得不甚分明。
隐约看到一人站到高处,低声吆喝,身边不断有人跑进跑出,按照他的指令,整编军队,快捷迅速。
落尘道长和小军镇剩下的百夫长也站在他身侧,在和他说话,看到陈乐山,向他招手。
那个军人,眼见陈乐山和萧薇薇来了,忙跳下来,跑到他们身边,行个军礼:
“西北军步兵统领张义,拜见公主殿下,拜见陈山主。”
夜色中此人甚是高大,面色坚毅刻板,声音沉着,显然是军中老卒。
昨夜落尘道长已经说过,这些人,当初是西北军在夫子城的一部分,被分散调到青河北支流各郡县,这次被李玉手书一封,招来支援青北王。
开口依然是自称西北军,显然是军中人虽散去,军制却依然暗暗保留,陈乐山不禁有些佩服李玉的治军手段。
“将军客气了,你们有多少人?”
张义眼看公主没有吭声,而是陈山主问话,心想那百夫长所言非虚,这个山主大人还真是要做驸马了,连公主在他面前也如此安静,王爷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赶忙回答:“禀山主,现在到了五千多人,总共有八千多人,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齐。”
萧薇薇这时候才插话:“八千多人,还是步兵?”
“是的,殿下,只有一千余骑兵,但是八千步兵都是军中精锐。”
落尘道长也来到跟前:“李玉说援军定然足够,怎么会只有八千步兵?”
陈乐山有些不解,八千人,关键是步兵,能做什么?草原人都是骑兵,青北王也是骑兵,李玉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张义显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见此才说:
“还有一万骑兵,正在快马赶来,估计正午之前到得了。”
几人也顾不上指责这个张义,说话怎么吞吞吐吐,落成道长有些难以置信:
“不对啊,李玉并未叫我通知,也没有说过有骑兵,一万骑兵啊,他怎么没说?”
张义这时候才回答:
“按照长史大人的安排,今年草原大旱,周运启将军所部,就一直在青河游弋剿匪,未曾驻扎顾容城,离此处不算远,我按长史大人的安排,传信他快马赶来,应该能够按时赶到。”
陈乐山不由吸口凉气,前日看李玉的样子,文绉绉的,想不到竟有如此算计,居然早早料事于前了。
“周运启?是他啊?”安平公主萧薇薇却皱皱鼻子,看了陈乐山一眼。
士兵依然在陆续到来,这些士兵散布在各处,虽然早有建制,还是好一阵忙乱,才能纷纷归队。
张义对陈乐山似乎不太在意,说了几句,就回去继续整编,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形成战力。
陈乐山问萧薇薇:“你对周运启有看法?”
萧薇薇望他一眼,笑了笑:“我才没看法呢,是那个周运启啊,只怕对你有看法的。”
这个周运启,字遂意,原是西北军当年回援中京城的军中主管,后京师危机得解,一部分兵马被禁军收编,另外几万人派去西陲的顾容城戍守,这些年一直在清剿山中野民。
而周运启带着一万骑兵,按说在山中难有作为,但是他是顾容城周家大族子弟,在朝中一直就不得待见,所以也回不去西北军,一直在顾容城窝着,此次居然被李玉早早安排出来,在青河剿匪。
帝国西陲顾容城,远离中京城,世家大族在那里繁衍百年,其中以周家为首,早已经坐大,但是多行商贾之事,倒也没有给帝国带来什么不安定。
只是在中京城没有人脉,其商贾之事,素来为儒家所不喜,世代都少人能为京官,周运启还是得到青北王萧敬然的看中,才提拔起来,对青北王自然是忠心耿耿的。
只是对儒生,那就一点也不待见了,只怕见了陈乐山,因为公主的原因,虽然不至于去得罪,但是要他服从指挥,只怕是千难万难。
萧薇薇这么一解说,陈乐山苦笑,儒家的帽子,带来的麻烦还真是不少,如今这么艰险,这要是援军闹起来,可就不好办。
言谈之间,张义的步兵营渐渐整编完毕,士兵在山边列阵,晨曦之中,个个甲胄齐全,单刀盾牌,长枪短剑,弓手不一而足,数千人铺开来,好大一片,除了将官的声音,其他人都是鸦雀无声,军中精锐,还真不是虚言。
陈乐山找个高处,仔细看着,突然心中明悟,落尘道长昨日所说的李玉计划,这步兵营恰恰是关键,这不是一般的步兵营,其实是重步兵。
战争的残酷,让他的心脏骤然紧缩。
草原骑兵,多是轻骑兵,虽然机动灵活,但是并不利于攻坚,此刻围住小孤山,一旦被这个精锐的重步兵营冲阵,也只有避其锋芒,那对小孤山的包围之势,可就立刻解除了。
然后周运启一万骑兵再冲进去,与青北王的数千骑兵会合,就是小两万骑兵。
一个重步兵营,固然不能吃掉草原人,但是再加上近两万骑兵,以青北王的军阵之能,就算不能胜,也是挡不住。
那时候,青北王可就突围而去了。
就算草原兵再多些,有落尘道长在,谁又拦得住青北王孤身离去?
骑兵或可冲出,只是这重步兵营,那是逃不走的,最终只怕是要被草原人吃掉了。
这是一颗沉甸甸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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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错,陈乐山判断不准,但是此刻西北军处于绝对劣势,这依然是一个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