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眼花缭乱,雾里看花。
那一朵朵绽放的桃花、突然消失。
眼中可见的,是另外一副画作。
画中只有两个人。
一个人是曹春秋。
一个人是太子妃。
太子妃怀中抱着一个小孩,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石观音。
南戴观音女带佛。
这意味着,这是个男孩。
太子妃抱着襁褓中的男孩,一副很爱惜的模样。
“啊。”
老皇帝大叫一声。
一切真相,恍然大悟。
他双眸泪如泉涌:“老曹啊了老曹,朕误会你了,朕误会你了。”
燕七端详曹春秋的画作:“我查阅资料,画中这个女人,就是太子妃,当年,太子妃跟着太子一同远征洪城。”
“数月之后,太子妃已然产下太子。但是,洪城被围攻,堪堪就要破城。一旦城破,太子、太子妃全都要死。”
“所以,为了保住太子妃的皇子,保住皇家骨血,曹春秋只好让太子独自守城,宁可背负让人误解的罪名,偷偷带着太子妃逃出洪城。”
“皇上,以上是合情合理的推导,您认同吗?”
老皇帝道:“这就是实情,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可惜啊,朕误会了老曹多年,朕……朕甚是自责。但是……”
老皇帝道:“老曹既然掏出了洪城,为什么又自杀了呢?他该护着太子妃返回京城啊,他为什么要自杀?”
燕七眸光诡异:“所以,皇上,接下来,我就要试着推理一番了,以解皇上心头之疑惑。”
老皇帝果然来了精神:“燕爱卿,朕现在心智糊涂,什么也想不明白,你快……你快为朕分析一番。”
一旁的瑞安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老皇帝蹙眉:“高上天,将瑞安带下去。”
瑞安慌了:“老奴这就下去,这就下去。”
燕七笑了:“别啊,瑞安公公听一听也无妨,或者,这番话,你早就听过吧?”
“啊?”
瑞安知道的越多,越不妙。
“不,
老奴不听了,老奴还是退下吧。”
“这可由不得你了。”
燕七笑容诡异:“瑞安公公还是好好听着,听完之后,可以向八贤王汇报呀。”
“这……”
瑞安慌了:“老奴只忠于皇上,为何要向八贤王汇报?燕大人,你休要污蔑老奴对皇上的忠心。”
“污蔑?呵呵。”
燕七冷笑,充满不屑。
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是不让瑞安离开大德殿。
燕七对老皇帝说:“曹丞相这幅画非同一般,为了保密,害怕被人识破,才做了隐藏,搞出一副画中画。”
“只是可惜,夏明虽然是曹春秋的学生,却没有看出端倪。这就导致了一个恶果,以至于曹春秋被污蔑了这么多年。下面,问题就来了。”
燕七循循善诱:“曹丞相传递消息回京城,为什么要将消息藏得这么深?他为什么不直接给皇上上书,直言太子妃生了皇孙?为什么?”
“而且,根据当年的战况信息,太子妃临盆之际,难产而死。可是,曹丞相却带着太子妃逃出来,消息为何封锁?太子妃生儿子,乃是喜事,为何遮遮掩掩?甚至于,传出临盆难产的假象?”
老皇帝一听,立刻警觉起来:“难道,老曹是害怕这个消息被人知道?有人,要对太子妃不利?”
燕七道:“对太子妃不利倒是其次,对太子妃诞下的皇子不利,才是真谛吧?”
老皇帝大怒:“到底是谁,敢对朕的皇孙动手?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燕七道:“能让曹丞相如此忌惮,你猜,这样的人该是什么角色?”
老皇帝闻言,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燕七又道:“再推导下一个疑点,曹春秋既然带着太子妃逃出了洪城,按照正常推导,应该立刻赶回京城。”
“可是,曹春秋却不沿路讨回京城,而且逃到了隐秘之处,不得回归?难道,曹春秋是傻子吗?迷了路?”
燕七顿了一下:“答案只有一个,回家的路被封死了,曹春秋是有家难回。甚至于,这些人还在缩小包围圈,搜查曹春秋。”
老皇帝眼眸充满冷色:“燕爱卿推理,甚有道理。”
燕七又道:“最后一点,曹春秋为何自杀?这分明是曹春秋丢车保帅之举啊。”
“这份精神,感天动地,皇上,您应该好好感谢曹丞相为您所做出的巨大牺牲。”
老皇帝道:“此言怎讲?”
燕七道:“曹春秋带着太子妃出逃,曹春秋的目标太过显眼,那些人若不找到曹春秋,绝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方面,曹春秋逃不掉,万一那些人找到曹春秋,太子妃又会遇到危险。皇家血脉,又要遭殃。”
“曹春秋百般无奈,又不想被俘虏,于是,自杀殉国。以自己的死,来保护太子妃。”
“这帮人搜查到了曹春秋的尸体,可以回去交差,自然就退散了。唯有如此,太子妃才能得以保全呀。”
听了燕七丝丝入扣的分析。
老皇帝眼眸通红。
“老曹。”
噗通!
老皇帝强行翻了个身,竟然跪在地上,垂足顿胸:“老曹啊,你给朕跪了几十年,今日,朕要给你跪回去。朕错怪你了。”
“你为保全皇族骨血,自杀殉国,而朕,却抄了你的家,将你们一家人发配边疆,子女音信全无。朕有罪,百死莫赎,百死莫赎啊。”
燕七没有劝阻,任由老皇帝发泄情绪。
他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曹春秋被诬陷了这许多年,终于奇冤昭雪了。
老皇帝哭了一阵,背过气去。
华无病一番针灸,又将老皇帝给扎醒了。
老皇帝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劲头:“燕七啊,你终于让朕死得瞑目了,朕没想到,太子能有一个皇子,朕也能有一位皇孙,朕……朕已经当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