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凉亭,碗口粗的竹子做梁柱,顶覆茅草,有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清幽之意。
但见亭中,袁金生闭目打坐,听到动静后睁开双眼,先是对年长道长点头示意,年长道长心领神会的悄然退去,消失在绿荫之中。
之后又面带笑意的望着百里鸣,伸手一指身前的蒲团:“坐。”
百里鸣紧走几步正要步入凉亭,突然意识到如此直入未免失礼,便跪拜在地,毕恭毕敬的说道:“弟子百里鸣,拜见袁首座。”
“不必拘礼,坐。”袁金生笑意不改。
听到此言,百里鸣方才起身步入凉亭,安坐在蒲团上,恭谨的半低着头,说道:“数年不见,能再见到首座仙颜,弟子心中激动万分,感念仙师引弟子入门,感激涕零,不知首座唤弟子前来有何指教?”
袁金生呵呵一笑,摆手道:“不必拘谨,此番唤你前来确有一事,就是你的最终考验。”
百里鸣闻言心中一紧,忙道:“最终考验?请首座明示。”
袁金生却岔开话题,轻叹一声:“你弟弟近况如何?”
想起弟弟,百里鸣心中酸涩,见首座如此关心,又升腾起一丝希望:“难道首座要再出手救治弟弟?”想到此处,他忙道:“上次多亏首座出手,舍弟神魂稳定,生命已无碍,但他现在仍然五感全失,就如行尸走肉一般,还望首座能再次出手,救救舍弟。”
袁金生脸色凝重:“果然如此,唉,这可不是好症状,你弟弟怕是神魂已被魔种入侵,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被魔种控制,到时魔王现世,再造杀孽,为祸人间。”
百里鸣闻言大惊,急忙解释道:“不会的,不会的首座,弟子现在已经能够与弟弟神魂沟通,他并无异样,还只是一副孩童的心思,懵懵懂懂,天真无邪。应该不会被魔种控制的!”
袁金生厉声喝道:“不要被魔王的伪装所蒙蔽,你回头看看,这还是你弟弟么?”
百里鸣闻言,转头望去,只见凉亭外不知何时,竟突兀的出现了一根丈余长的铜柱,弟弟百里平正被儿臂粗的铁链所缠绕,紧紧的捆缚在铜柱之上。
此时的百里平不再是呆滞无感的模样,他双眼透着邪异的绿光,表情狰狞,面容可怖,不断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挣扎着要摆脱铁链的束缚。
看着弟弟这般模样,百里鸣瘫坐在地,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口中喃喃道:“怎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袁金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除魔卫道,庇护苍生,是太一道门的责任所在,百里鸣,去杀了他,完成这最终的考验。”
话音刚落,百里鸣的身前出现了一柄三尺长剑。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百里鸣不敢接受眼前的一切,他迟疑的回头望向袁金生。
而袁金生表情决绝,厉声道:”还等什么,难道你要放走魔王,让他为祸天下么?难道你要放弃这次考验,放弃修道的机会么?”
百里鸣颤抖着捡起长剑,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向前挪,望着弟弟眼神中越来越重的邪异之气,又想起和弟弟相处的点点滴滴,内心犹豫、矛盾、挣扎,来到弟弟身前已是泪流满面。
他缓缓的举起手中长剑,抵近弟弟的胸口,长剑颤抖的更加厉害,几乎要把持不住。
百里鸣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滴落在青石板路上,却溅不起任何涟漪,一如此时的他无力又无助。
……
忽然百里鸣睁开双眸,若有所思,随后缓缓伸出左手,放在了弟弟的胸前。片刻后,百里鸣挺直了腰身,不再颤抖,右手紧紧握住了手中长剑,目光凛然,眼中如青锋般的寒光闪现,这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
哐啷一声,长剑被重重的扔在地上,百里鸣转身望着袁金生,目光坚定,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还是幻境吧?我现在仍然在浮桥之上。”
袁金生面无表情的回道:“哦,此话怎讲?”
“之所以说这是幻境,有两点原因,自从和弟弟建立神魂沟通后,弟子很清楚他现在的状况,虽然神魂稳定,但被困在一个金色空间内,无法与身体联结,灵肉无法合一,所以首座您所说的神魂被魔种侵蚀,甚至控制,根本不可能发生,此为其一。”百里鸣目光炯炯,伸出一根手指道。
“哦,那第二点呢?”
“其二,家父从几年前开始,就每天在弟弟的衣襟内,放一片仙马草的叶子,查看是否被人窥视。弟子方才背对着首座您时,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衣襟内,并没有发现叶子所在。”百里鸣举着两根手指,忽而指向身后。
口气坚定的说道:“所以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渡云桥上的幻境而已!”
袁金生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就算这是幻境,但也是最终的考验,考验的就是你能否将除魔卫道放在第一位。哪怕是你的至亲,只要堕入魔道,就必须亲手铲除。所以你想要通过此关,就必须亲手杀了你弟弟!”
百里鸣没有任何犹豫,摇摇头道:“此言差矣,既然这个幻象被我识破,再去杀一个假象,考验也就失去了任何意义。弟弟他就算入魔,但并伤及无辜,为何要赶尽杀绝?这与我之本心违背,亲人有错,我必纠之。亲人受辱,我必护之。所以,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
言罢,百里鸣捡起长剑,护在弟弟身前。
袁金生冷笑一声:“那真是可惜了,都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明明很简单的事,却死守什么原则,不知变通,真是傻得可怜。”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一道剑影直扑百里鸣咽喉而来,如惊鸿一现,剑光快到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看着飞射而来的剑光,百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