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小小的纸人纵使包裹着黄表也经不住烧,可这个纸人却在火焰中坚持了许久。
它身上缠着的红线更是分毫没有被火焰灼烧到。
烟雾徐徐地往外面延伸出去,好像一条青色的绳子一般。
陆安歌伸手将元宝冲着纸人和黄表的火焰上面扔去,一个个元宝的虚影就在烟雾中形成。
然后落在误入的鬼魂手中,这些元宝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些白跑一趟的鬼魂报酬,这样鬼才不会在陆安歌走之后霸占严家。
严书林惊奇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全阴珠还在他身上,陆安歌能看到的他也能看到,只见曾经在三岔路上见过的某些鬼顺着青色的烟雾进入了他家里,又在拿到元宝之后井然有序的排队飘了出去。
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陆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纸人上面有女鬼的鬼气,鬼气燃烧后会吸引女鬼过来,但也会有一些鬼认错味道,这些元宝就是为了补偿这些白走一趟的鬼。”陆安歌一边往火里扔着元宝一边说道。
她拧着眉头看着走进来的鬼,大概推算出严家附近有多少只鬼,只觉得数目有些可怕,这些鬼中有一些本不应该留恋人间,可不知为何没有被阴差带走。
她在心里暗自叹气,只觉得这一次地府发生的事情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正想着窗外阴风大作,大开的窗户被刮得呼呼作响,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一支队伍就这么停在了严家门口。
还没有来得及出去的孤魂野鬼瑟瑟发抖的让开路让抬轿的人进来。
不是喜轿,而是那种没有顶的竹轿,竹轿上面用阴棉做了棉垫,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红纱裙的女鬼,纱裙是唐朝时候的样式,女鬼面上带着面纱,可从露出来的眉毛和眼睛来看,女鬼的长相定然是极为不俗的。
女鬼的眉心还有一颗棕红色的朱砂痣,平白地添了一丝风情。
她慵懒的靠在竹椅靠背上,轻笑道:“郎君可是想通了?”
她是对着严书林问的,可严书林却压根不敢正眼看她,哪怕这只女鬼的长相极为符合他的审美。
女鬼翻身从竹椅上下来,穿着绣花鞋的一双白嫩的小脚踩在地上,往严书林的方向走来。
严书林不敢动,只能脖子后仰不断地拉开自己和女鬼的距离。
他对着陆安歌求救,陆安歌却没有动静,只看着女鬼挑起严书林的下巴。
“郎君怎么不敢看我?是我长得不够美吗?”女鬼娇柔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朵里,严书林害怕的两条腿都颤抖了起来。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滴落在沙发上,陆安歌怕他被吓晕,有些意犹未尽的拦住女鬼接下来的动作。
“这位……鬼小姐?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会看中他?”
“因为我和他有前世的姻缘,这是他欠我的。”鬼小姐被陆安歌拦住,也不恼,将掐着严书林下巴的手拿开。
伸手揭开面纱,一张让天地失色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严书林是第一次看到女鬼的脸,那日在棺材中的时候,女鬼也带着面纱。
这一揭开,不自觉地就看呆了眼,同时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陆安歌也看呆了眼,但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是因为露出整张脸之后的面相。
女鬼的面相是极为贵气的,若是放在唐朝最少也是个郡主,但同时她的面相又并不是一个英年早逝的面相。
但确实又是在二八年华的时候自杀的,自杀的原因是为情所困,也因为她是阳寿未尽自杀的原因,她无法得入轮回。
而那段情,红色的姻缘线,在她摘下面纱的那一刻就和严书林的姻缘线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严书林上一世竟然真的是负了她!
女鬼摘下面纱后,原本含笑的眼睛也变的哀伤了许多,她深情又怀念的看着严书林,“易郎,你可还记得婉儿。”
她的语气哀伤又低沉,还在发呆的严书林没有听清,陆安歌叹口气:“他早已历经了几世的转生,如今的他已经忘记了你。”
“这一世的他早就不是你前世的少年郎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不!他是!他是那个名动长安的少年郎,是我未来的郡马,他说过我们要生生世世都不分离!”名叫婉儿的女鬼表情激动的喊道。
她的眼神几乎失控,一张脸上也很快的蔓延起了青色的鬼纹,陆安歌伸手在她的眉心轻点了一下。
青色的鬼纹在这轻点之中缓缓退去,一滴泪从女鬼眼角滑落,她盈盈道谢:“谢大人帮我压制体内戾气。”
“不必客气,今日我招你过来就是想帮你们解决这件事情,严书林现在是活人,而你已经是鬼魂了,阴阳相隔本就无法在一起,若是你愿意和他解契,我可以助你投胎转世。”陆安歌眼神怜悯的看着女鬼。
女鬼却摇摇头,并不愿转世投胎,她坚定道:“我不会和他结契,若是她不愿以活人之身和我在一起我就勾走他的魂,将他做成鬼儡留在身边,这是他张易欠我的!”
“我,我欠你什么了?”严书林眼神疑惑的问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欠了面前的这只女鬼什么。
“你忘了我可没忘,当年你和我约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约定好生同衾,死同穴,可我在阴间等了你数千年,从未等到过你。”
“哈哈,我为你自杀,在地狱中受尽刑罚,你却违背誓言,一碗孟婆汤下肚转生为人,忘却之前的所有一切,张易,你真是好狠的心呐!”女鬼笑得眼泪从眼角落下来。
她伸手拉起自己的袖子,上面的疤痕交错,陆安歌一眼便认出,这是地狱刑罚留下来的鞭痕。
看最新的鞭痕,尚未愈合,显然是近期留下的,陆安歌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