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菁琼在边上看着,她清了清嗓子:“咳咳!”
几个大高个儿的男人立即朝她看过来。
“这……不如咱出了生产队,先找人练练手?”
大伙一脸迷惑。
谢菁琼昂首挺胸:“看我的!”
她一拍胸脯,然后一步当先,决定先给这哥几个打个样儿,壮一壮他们的胆子。
可一出生产队,除了谢菁琼,另外几人全像做贼似的,一个个埋着头,佝偻着腰,若不是肩上挑着大扁担,扁担吊着两个沉重的土筐子太显眼,他们甚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地缝里。
谢菁琼看得无奈,但也觉得,平时大伙很少出村,就算走得远一点,也顶多是去公社买辆买米,而这年月外头管得严,投机倒把这事儿是真挺吓人的。
一旦抓住,那后果严重。
“不怕!”她立马给大伙儿打气:“咱们行得端坐得正,而且还有大队长亲自盖章出就的证明信,就算遇上盘查也不怕。”
“都把腰板儿挺得直溜点!”
她这么说着,自个儿像是一棵笔直的小白杨,一身的飒爽劲儿。
有人看见他们,不禁啧啧称奇:“那不是战霆媳妇吗?那小傻子是想要去哪儿?”
“后头跟着江老二他们,还挑着好些东西,难不成是想进城走亲戚?”
“啥走亲戚啊,老江家早就跟二房闹掰了,人家二房在城里过人上人的好日子,看不上他们这些穷腿子的亲戚,早好几年前就不咋联系了……”
大伙交头接耳,而江二弟一咬牙,心说他大嫂今年才十八,还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就跟他们几个的妹妹似的。
总不能叫自家妹子比下去吧,况且大嫂说得对,他们随身带证明,就算真被抓了也没啥好怕的。
“干他娘的!走,今儿非得狠狠的捞一票!”
江二弟低吼了一嗓子,跟那绿林好汉似的,一身匪气。
仿佛他不是出门兜售自家手工制作的水晶粉,而是要打家劫舍跟人干架似的,叫老二老三看得直摇头。
“大婶儿?”
出了生产队,不久,他们就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
谢菁琼上下一打量,见对方大概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的衣裳虽然旧了点儿,但好歹没补丁。
这在乡下已经算是条件不错了。
她立即迎了上去,一副乖巧模样小声问:“大婶儿,您看,您家有粉条吗?”
“如果没有,您看我家这些粉条怎么样,如果有,那您介不介意再多买一点儿?”
“反正这东西放得住,就算囤上几个月都不必担心坏。”
那大婶一愣,接着脸都绿了:“我说闺女,你可别害我,这挺大一个人,有手有脚的,咋不走正道呢?”
大婶儿没好脸色,连忙闪开几步,仿佛谢菁琼是什么后水猛兽似的,生怕跟谢菁琼沾上一点边儿,也生怕叫谢菁琼连累。
谢菁琼秒懂,马上亲热地扯住那大婶:“婶儿,您看这个,这不是咱乡下地方日子过得太苦了,我们生产队就弄了个小作坊,咱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买卖,过了明路的!”
她立即亮出大队长开的证明信。
那大婶儿不识字,但见谢菁琼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大队公章她总还是认得的。
登时长吁口气,接着,眼光也热了起来:“哎唷,闺女,咋不早点说?”
“你这粉条怎么卖?”
这会儿,换成这大婶儿着急了。
谢菁琼一乐:“您看,咱十里八村地住着,也算是乡亲,我算您便宜点儿……”
“您要是有粮票,那当然多多益善,但您要是没粮票,只出钱,咱们也能跟您换。”
她报了个价位,那大婶儿一听还真挺便宜的,但还是忍不住砍了砍价儿。
俩人来回拉扯了许久,直至最后,那大婶儿买走了十斤水晶粉,这第一单生意就这么成了。
谢菁琼不禁抹了把冷汗,心说幸好自己从前孤儿出身,大学时半工半读,后来下海从商,也算吃过不少苦,是从小本儿生意做起来的。
不过那大婶儿砍价是真狠啦,这年月,大伙全是会过日子的,能省一分是一分,能占便宜就占便宜。
“看,这不就成了,”她捏着一小把皱巴巴的碎票子,转身神采飞扬地看着江二弟他们。
江二弟心道,大嫂看起来是越发聪明了,而且这胆儿是真大,悄悄刚刚,忽悠人买粉条时,那小嗑子简直一套一套的,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油嘴滑舌?不,这叫口齿伶俐,嘴甜会说话儿!
“走,下把我试试。”
有了这个开门红,江家这边底气壮了,江三弟一步当先,他本就是个能言善道的性子,这会儿就觉得,该他表演了。
于是他雄赳赳气昂昂。
接下来有惊无险,大队长帮他们盖章的证明信就跟一直通车似的,保证他们这一路畅通无阻。
为公家办事,和自己赚钱揣兜里谋取私利,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只要一掏出那证明信,这买卖就算成了一半儿。
期间江二弟这愣头青吃了几回闭门羹,他闹不懂为啥老三老四能把粉条卖出去,可换成自己竟然不行了?
谢菁琼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得看人下菜碟儿呀!”
“啥意思?”
江三弟眼光晶亮地瞅眼谢菁琼,然后帮着解释。
“大嫂的意思是,咱这粉条并不是随便过来一个人就能掏钱买的,首先得看人家条件好不好,有没有那个购买能力。”
“像是我和大嫂每次出手,都是见人家条件不错,而那些手里不缺钱的,再加上咱们卖得价钱低,十回里头至少能成五六次,可你就不一样了。”
江二弟虎头虎脑的,只要一看见人就朝人家冲,而且那性子还耿直,脾气又暴躁,不像是来推销兜售的,更像是个混道上的,来找人干架的。
总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