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菁琼拿着蛤蜊油,懵懵地四处看了看。
江老太猫在门后心有余悸,“唉呀妈呀,战霆媳妇可太吓人了,那油光满面的,老四一个人就够了,可别带上我……”
老太太念叨着,麻溜地避开了她。
江老头则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他冲进家里厨房抄起一杆铁锹出来,路过谢菁琼时,立即说:“战霆媳妇,我就是锄头坏了,回来拿铁锹。”
“不说了,我上山忙活去了。”
说完,老头走得嗖嗖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谢菁琼:“?”
懵逼。
不是,咋回事儿,她有那么可怕吗?
对此,江四弟:“……”
嘤地一声。
他身材清瘦,长相也秀气,这会儿弯腰看着屋檐下的大水缸,瞅着自己这满面油光。
心说,完了,没脸见人了。
但愿媳妇儿不会嫌弃他。
至于洗把脸,把蛤蜊油洗掉?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哪能那么糟践东西呢,这可全是花钱买来的。
甭说,之前脸上干干的,感觉紧绷绷,这蛤蜊油一抹,顿时不干了,就是太香了,有点儿熏得慌。
……
江老头虽然走了,但江老太已经回屋了。
她被孩子们扯到炕边,那两个背篓正搁在农家土炕上。
当瞧见里头的鲫鱼时,老太太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这……”
她问出和江二弟一模一样的话来:“这哪儿来的啊?”
孩子们对视一眼,之后齐刷刷地看向谢菁琼。
而谢菁琼则是笑弯了眼睛。
“娘,中午喝鱼汤好不好?煮一条喝汤,再炖两条吃肉,琼琼想吃鱼啦。”
“还有队长叔,再送去两条给队长叔,行不?”
老太太看了她许久,看着看着就笑了,“行,当然行!”
老太太心里不禁感慨着,也不知咋,她感觉她老江家的日子似乎越过越好了。
甭提他们青山屯这种小地方了,就算是那些城里的大户人家,在这缺吃少穿的年代,也未必能隔三差五地吃顿肉。
可瞧瞧他们,这大鱼大肉的,这全是战霆媳妇带来的。
这么想着,老太太看谢菁琼的眼神越发怜爱了,但心里也不禁想起了另一件事。
要是她大儿子江战霆还活着就好了,这样这个家就完整了,琼琼这孩子也就不用守寡了。
可惜啊……
老太太想着想着就红透了眼圈儿,接着又惦记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战霆媳妇不大聪明,不好找婆家,但还是得帮她留意留意,毕竟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儿呢。
不行,她觉得她得找个靠谱的媒人,让人家帮忙介绍介绍,也不求条件多好,只要能真心对战霆媳妇就成了。
老太太默默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而谢菁琼丝毫不知,她自个儿觉得做个小寡妇挺好的,这年头女人若是一直不嫁人少不了得被人戳烂脊梁骨,可她吧,觉得一个人的生活也挺自在的。
这样挺好的。
但谁承想她自个儿是不急,但有人为她急了,而这个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婆婆!
日后当谢菁琼听闻这事儿时,那心情,简直了。
跟三观地震差不多。
而江老太则笑着说:“傻丫头,在咱家看来,你可不只是战霆他媳妇,你就跟咱家亲闺女一样。”
……
中午一大家子回来时,江老太已经按谢菁琼说的,炖了两条鱼,又熬了一盆奶白的鱼汤。
至于给大队长李全国预留的那份儿,早就让江二弟抽空送过去了。
生产队的大伙儿忙活一上午,走在路上闻见浓郁的鱼汤味儿,有人馋得直咽口水。
“这肯定是大队长家,这鱼可真香。”
“可不是,大队长家日子过得好,儿女个个有出息,要是啥时候咱也能像大队长似的,过上那样的好日子,那可真是死了都值了。”
“呸,说啥晦气话呢,得了得了,回家吃饭吧。”
大伙儿这么说,而另一头,村子大西头有个破破烂烂的土房子,土墙塌了大半儿,小院一片狼藉,屋檐底下甚至还有一只饿死的老鼠。
叶家三口杵在这儿,正欲哭无泪。
“他们太过分了!”
叶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他们凭啥啊?大队长咋尽是偏心那个老江家,还有谢菁琼那个死丫崽子,她咋一点情面都不讲?”
叶母已经骂了半天了,住惯了谢家的青砖大瓦房,如今被打回原形,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心理落差真是太大了。
更何况今儿大队长不只“帮”他们搬了家,更严令警告,让他们尽快归还谢老大夫失踪前留下的那四百多块钱。
可那笔钱早就被叶家花得一干二净了,平时偷偷摸摸地吃着好东西,还有叶依倩身上穿的新衣裳,脸上抹的雪花膏,那可全是用那笔钱换回来的。
不然从前叶家穷的叮当响,哪有如今这光景。
更甚至,也是因为那笔钱,这一家三口坐吃山空,甚至已经很久不曾参加集体劳动了,这就等于只出不进,眼下眼看都快揭不开锅了。
叶依倩心里也一阵阵发冷。
“谢菁琼!!”
她明明是个重生的,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连这么幸运的事情她都碰上了,为什么竟然斗不过一个小傻子?
是因为江家吗?
要是早知今日,她当初就不该让谢菁琼替嫁,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江家集体护着那傻子,和那傻子一个鼻孔里出气。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响起。
“倩倩?”
叶依倩回头一看,霎时眼眶一红。
“远征……”
她鼻子一酸,哭哭啼啼地扑进了贺远征怀里。
而这贺远征,身高一八六,身材颀长而挺拔,五官棱角分明,长相可谓俊美。
只可惜眼底眉间仿佛酝酿着阴狠的戾气,这叫他显得很不好惹。
叶依倩双手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