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翰从有记忆开始,从来没对人动手,连家里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
按他的话说,强者要靠实力打败,弱者直接无视就好。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让沈汐洁看到他的另一面。
还是为了个女人。
出息了。
家里的桃花接二连三的开,杏花微雨,仿佛那年甄嬛传里开的妖艳的绿菊花。
主妖异的。
坐在车上,沈汐洁还算镇定,“死的那个女生叫什么?”
在是不是元欢中反复横跳,最终得来一个陌生至极的名字,江衍说:“游诗宁。”
新晋百花奖女配,著名的小白花玉女明星。
沉默片刻,傅景琛看着窗外沉沉夜色,“你们看不到她的尸检报告了。”
沈汐洁心底有数,不用等到明天,今晚游诗宁就会以心脏病突发的理由对外宣布去世,紧接着所在的娱乐公司对家属进行慰问,对粉丝召开怀念会,风向很快被转移。
今天壹品坊的事将会抹的一干二净。
人命而已,在区区几千万上下,几百亿的项目和大佬面前,不过少了一个玩物。
第一批包厢的接触人已经在审,视频透过远程传输在界面中。
江衍横竖只是市局一个网监大队顾问,连编制都算不上,灯下黑一般的存在,刑侦科审人按理说他没资格参与。
“你们今晚在壹品坊有什么活动?”警察的询案声从手机中传出。
肥头大耳的被审人蹙着眉,“聊项目。”
“什么项目。”
“募捐一笔贫困山区儿童的学费基金。”男人凑近了些,声音带着无奈的调侃,“警官,我们也是想做点好事,谁让游小姐身体不适,又不随身带药,这才出了岔子。”
“病发的诱因是什么?”
男人挥挥手,“哪有什么诱因,发病的事又不是我说了算,能救人我们会见死不救?”
他顿了顿,白炽灯下露出一丝寒凉,“主要带她走,是为了脱离人间苦难。”
沈汐洁听见有什么东西坠落寒潭。
“他在说什么?”
傅景琛解释:“俞来的老总俞广新,是基督教的虔诚信徒。”
最后一句话兑成听的懂的俗语,阎王要你三更走,你就留不到五更。
沈汐洁这几年待在国外,对于宗教并不陌生,甚至收到过圣诞节来自他们的礼包。
具体说不上哪来不对劲,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也许是俞广新的死亡概念,让她听起来不太舒服。
死亡并不是值得歌颂的事,如果为了脱离人间苦难,游诗宁的苦难又是什么?
她莫名其妙想起一个人。
“让曹东查查元欢现在在哪。”
从出事开始,沈汐洁的想法里从来没落下这个人。
视频里警察还在询问,从案发现场重叙到社会关系盘查,他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项目甲方,新剧投资人。”俞广新露出常年抽烟后的一口黄牙,“其实我不太喜欢这种称谓,游小姐和我女儿差不多大,我们经常在一起做公益,拉投资,说是家人更为合适。”
江衍人不在现场,现场却有他的人。
“去查一查他嘴里所谓的那群‘我们’都有谁。”一道利落的语音丢过去。
沈汐洁表情凛冽,“看看宋时微是不是也包含在内。”
既然是家人,是合作伙伴,有把合作伙伴打的鼻青脸肿?
壹品坊大厅中,女人长发半掩,却仍然盖不住唇角青紫。
到了市局,因为江衍的车牌无条件放行,她和傅景琛掩耳盗铃地坐进了办公室。
本该下班的时间市局一片灯火通明。
江衍出去后很快回来,“令弟正在录笔录,他不过在洗手间打了两个为难宋小姐的男人,宋小姐也亲口承认被迫,沈先生只是见义勇为,很快就能跟您一起回家。”
沈汐洁松一口气,“不会留案底吧?”
江衍给了她一个宽心的微笑,“当然不会,他这是做好事。”
好事的代价太大,笔录传过来时,傅景琛瞟了一眼,打的不是什么权贵二世祖,倒是这群人身边的几条狗。
连秘书都算不上,顶多是打杂的马仔。
江衍的办公室不大,一张有些年头的桌子和一堆翻飞文件,像是不久前刚送来的。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风大到把梧桐树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