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陆家灯火明亮。
刚刚用完晚膳回房的陆云鸿,伸手搭在王秀的肩上,愤愤地道:“媳妇,你为了裴善去姜家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把姜华带回来?”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才刚回来,有理由有借口多休息几日吗?”
王秀本想甩开他的手,却想着辛苦的人是他,摸到他的手时就变成了拉着他。
如此两个人看起来姿势怪异,不过在下人看起来,格外亲密就是了。
王秀轻哄道:“姜华挺好的,你教起来也不费力,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区别?”
“现在这般,姜家感激不尽,也维护了姜晴的脸面,没有什么不好的。”
陆云鸿还是不高兴,他原本想多陪陪媳妇和女儿的,可是现在,他的时间更少了。
“下次蒋夫人再提起姜晴的婚事,你不放提提徐潇,他在这次恩科中考了二甲第十一名,已经算拔尖的了。”
王秀愕然,奇怪地看着陆云鸿道:“为什么要推徐潇?”
陆云鸿道:“他有世家子弟的身份在,又是徐家三房唯一的儿子,蒋夫人会看得上的?”
王秀直接无语了,她为什么要管蒋夫人能不能看上?最重要的不是姜晴能看上吗?
还有,陆云鸿明知道徐潇从前的身份,他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接受在深闺中长大,且心缜密的姜晴?
王秀摇了摇头道:“徐潇不行。”
陆云鸿听见了她的心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成不成不要紧,最主要的,蒋夫人能转移注意力,姜晴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盯着裴善了。”
王秀突然觉得,陆云鸿让徐潇回京,就是喊他来背锅的。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姚玉来,便问道:“姚玉呢,他考了多少名?”
陆云鸿道:“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放水,二甲第十七名。”
王秀狐疑道:“这话怎么说?他为什么要故意放水?”
陆云鸿笑了笑,淡淡道:“谁知道呢,我感觉是这样。”
王秀:“……”?
陆云鸿看着王秀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自己忍不住乐了起来。
他拥着媳妇,贱兮兮地问:“话说你上辈子眼光真好,姚玉那张脸虽然俊,却是清新脱俗,像一块璞玉静置在水中,看着就感觉清清爽爽的,特别舒服。”
王秀斜睨着眼问他:“意思是,你看了也很舒服?”
陆云鸿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他重重点了点她的额头,并恼道:
“你胡说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你眼光真不错。比如现在看上了我,我不是也很清新脱俗?”
王秀鄙夷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发现他不是俊美得清新脱俗,他是贫嘴得清新脱俗。
真是白白浪费他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坏在嘴巴上,跟颜值不能成正比。
王秀拂开他的手,径直走了。
姚玉啊,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不过最后在聚贤楼见的那一面,他好像还挺惨的。
当时被周陵挟持着,恍惚吓得不轻。
但是后来,她都没有问候一句呢。果然啊,女人不喜欢的时候,长得再好看都没用,就像白面馒头,看过就自动忽略了。
跟在她身后的陆云鸿听见了她的心声,忍不住乐出声来。
白面馒头?
哈哈哈,姚玉这下不就有了外号吗?
还挺好听的样子!
不知不觉,陆云鸿早已对姚玉没有了芥蒂,甚至于连提起这个人,都是觉得有趣的。
还有,他也学会了对裴善信任,对身边所有人都有了善意的理解,不再尖锐地剖析他们真正的目的,也不再想将他们通通都驱逐出他的生活。
他从一个孤独的人,变成了一个厚重的人,努力撑起
来的这片天地里,渐渐有了爱意的蔓延,以及温暖的守候。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有了一个改变他,接纳他,深爱着他的妻子。
……
姜华回到陆家的第一晚,唯唯诺诺地爬上了裴善的床。
他抱着被子,缩在床头,生怕裴善赶他走。
结果裴善只是看了他手里的被子,奇怪地道:“你不叫人加一床被子,等会我盖什么?”
松了口气的姜华连忙喊来随从丰年,让他添被子。
裴善忙了好一会,直到把自己最近的画册整理好,这才上床休息。
姜华想跟他说说话,还没有开口,裴善就道:“你快睡吧,师父不会为难你的。”
其实裴善想说,师父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不会让你悬梁刺股,挑灯夜读的。
但是他怕说得太明白,打击了姜华的信心,便侧过身准备先睡觉了。
姜华看着他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真的会进宫给太子当伴读吗?”
裴善睁开了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想了想道:“也不一定,如果你学习不好,品行不好,或者身体不好,都不行。”
姜华叹了口气,蔫蔫地道:“我从前身体不怎么好,这几年不知道
怎么回事,全好了。”
裴善转过头,一脸神奇地望着他。
姜华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妥,嘿嘿地笑出了声,随后又叹道:“我爹说,伴君如伴虎,我怕进宫再也出不来了。”
裴善心想,你当自己是进宫当太监呢?
再说了,太监也能出宫啊!
他淡淡道:“你想太多了,皇上很仁厚,太子很随和,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裴善说完以后,想到了姜家的变故,顿了顿又道:“当然,你父亲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身为男子,倘若知道危险就不去做,那战场上的士兵们是不是都要缴械投降了?到那时,国不将国,哪里又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因此,凡事应先考虑立身之本,方考虑践行之危,最后能不能顶天立地,取决于你自己。”
其实裴善还想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