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善进门的时候,看见他师父的脸色就不太好,但也不能说阴沉。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眉眼间藏了一抹厉色,像是要兴师问罪一样。
裴善行了礼,主动说道:“今日在城外河边,我好像看见周陵了。”
陆云鸿抬眼,淡淡道:“好像?”
裴善点头:“看不真切,只看到了半张脸,若无意外的话……”
陆云鸿道:“肯定不会有意外。”
裴善愕然,想了想,却发现反驳不了。
陆云鸿继续道:“你师娘一向稳得住,她突然出京,是不是因为周陵?”
裴善见他虽然没有在京城,但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便也不敢隐瞒,如实将聚贤楼和周陵私下找他的事情说了。
不料陆云鸿听后,眉头皱起,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对于媳妇的过去,十分好奇,那些藏在记忆里的往事,媳妇不回忆,心里没有波动,他就不可能知道。
但媳妇想知道他的,仔细想一想,便都能从史书里找到蛛丝马迹。
一想到,周陵竟然会跟媳妇的过去有关,陆云鸿不淡定了。
他对裴善道:“你带着林涛,想办法盯住周陵,他一定是来台州了。”
“或者,你直接这样……”
陆云鸿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他叫裴善走近些,悄声吩咐。
裴善瞪直了眼睛,惊讶道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让大家都有危险?”
陆云鸿道:“你放心,有我在呢。”
是了,再没有比这句话更管用的了。
裴善果然镇静下来,点了点头道:“师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说完,很快便出去办事了。
陆云鸿捏着圈,拳头在圆桌上滚了滚,把桌布都滚皱了,却并没有重重地捶下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冷静。
陆云鸿从厢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下雨了。
很大很大的雨,这意味着他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等他冒着雨回到卧房,王秀已经睡着了。陆云鸿洗漱后坐在床边,一个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可没过多久,一只手就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
王秀什么都没有说,她似乎很困,但手的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收紧。她似乎在害怕什么,显得有些焦虑,可握紧以后,又会下意识松开,反反复复。
陆云鸿有些心疼地低头,吻在她的眉间。
“睡吧,明天我带你去见大哥和四哥。”陆云鸿说着,将额头抵靠在她的颈边,倾听着她的呼吸声。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琴音,嘈杂错乱,不堪入耳。
陆云鸿觉得很奇怪,大半夜的,是谁在吵他媳妇睡觉?
他低头时,发现媳妇已经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了。
陆云鸿顿时将她的手放
入被子里,并悄声说道:“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说完,他打开房门走出来。
滴答滴答的雨水声从房檐上落下,大雨已经停了,但汇集的水流却还没有消散。
这种时候弹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陆云鸿没好气地问道:“是谁?”
陆家的下人都不知道,但他们很快把管家找来,在这里的管家是沈家安排的。
在陆云鸿阴冷的目光中,他吓得半死,连忙解释道:“是我们沈家的大小姐,沈语芙。”
陆云鸿顿时冷戾道:“沈文康把这个别苑租给本官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他保证这里没有一个碍眼的人。”
“现在,你去把她赶走,或者我叫人把她扔出去。”
管家听了,面露窘迫,却是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他也不忘解释道:“陆大人早些时候说要租这里,可两个月都没有来,我每年家主便以为陆大人是说笑的。大小姐也是昨天才来的,她并不知道陆大人今日会带夫人过来,还请陆大人原谅。”
陆云鸿并不信这个解释,依旧冷冷道:“她不知道?从我夫人入府到现在,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也是你的失职。”
“沈家既然出尔反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管家白了脸,再不敢狡辩,连忙匆匆退下。
陆云鸿才不管什么沈家大
姑娘二姑娘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原本沈文康的商队一直帮忙运送货物,他到是乐得给他这个面子。不过既然沈文康不珍惜,那这别苑不住也罢。
陆云鸿想着,等天一亮就让媳妇住到大营外的山庄里,那边都是他们的人,还方便照顾。
打定主意,他很快就叫来下人收拾,准备天一亮就走。
陆云鸿回去的时候,王秀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等她。
她笑着道:“我就说呢,怪不得睡不踏实,原来是主人不好客啊。”
陆云鸿愧疚道:“之前说得急了,后面也没有叮嘱过,都是我的错。”
王秀朝他伸手,握住了以后,体贴地说道:“反正我也睡不着了,不如我们走吧。”
陆云鸿道:“外面刚下了雨,湿漉漉的,还是等明天吧。”
“放心,他们不敢再扰了。”
王秀在他的胸口划拳,循循善诱:“人家扰的是我,可对你……”
陆云鸿捏住她的手指,不悦道:“你几时见我喜欢听琴?再说了,外面下雨,雨滴声滴答滴答的,她再弹,岂不是更让人心烦意乱的?”
“沈文康脑子有坑,生意做这么大,还想着上演美人计?”
“蠢死了!”
王秀扑在陆云鸿的怀里笑,心想对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她还在陆云鸿的身边呢,怎么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了?
心里的疑虑一闪而过,王秀却无法往深了想,似乎一切都显得不合理。
她对陆云鸿道:“你抱我去罗汉床上吧,我们说说话。”
陆云鸿点头,将她抱到临窗的罗汉床上去。
支开的窗户边,水汽的确很重,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