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云蔚走了,曹旭却不肯走。
他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眼里有悔意,也有愤然。
可莫名的,长公主却觉得好笑。
如果真的在乎,两个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既然当初都撇得开,现在何必做出这副后悔莫及的样子,难不成他以为,她是他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吗?
长公主都不愿同他说话,直接吩咐赶来的吕嬷嬷道:“你送曹二爷回去,顺便告诉张老夫人,往后本宫再听见她说安年一句不是,曹家人就别想再踏进长公主府一步。”
曹旭被激怒了,心里的疼痛和翻搅的酸涩让他再也招架不住,他朝长公主吼道:“殿下真的要如此绝情吗?”
吕嬷嬷上前,狠狠推了一把曹旭,咆哮道:“你在跟谁说话?”
曹旭狼狈地往后退,险些摔倒。
可他抬眼时,却看见长公主冰冷的目光,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嫌弃之情一目了然。
曹旭只感觉满心的痛苦和悔意袭来,还有无法逃避的尖锐,过往的不堪一一浮现,他终是不得不接受,长公主对他毫无留恋的事实。
原来,他们真的覆水难收了!
曹旭苦笑,泪意闪现,他不甘心地问:“殿下,就算是为了安年,你也不
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长公主决然道:“正是因为安年,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你。”
“等安年长大以后,我会告诉他,因为他父亲的过失,险些害得他看不见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到时候他要不要原谅你,还会不会认你,我都不会干涉!”
曹旭听了,恐惧如潮水袭来,铺天盖地,他连奔逃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能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潮水将他淹没,窒息和压抑的感觉几乎让他喘不上气,眼睛里除了痛和悔,还掺杂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那样惊慌地望着长公主,面如土色,震惊道:“殿下说什么?”
长公主并没有重复,而是道:“你做过什么,我就会说什么?我不会欺骗我的儿子,自然不会包庇他的父亲!”
“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作为一个男人,连正视自己错误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改正和承担,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安年不是你的儿子。”
长公主最后这一句,宛如一道无形的利刃,直直地穿透了曹旭的身体。
他宛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中,身体开始摇摇欲坠,眼中最后那点余光也消失殆尽。
他低垂着头,浑浑噩噩地转身,
却在下一瞬狠狠地摔在台阶下。
剧痛来袭,鲜血从口中涌出,他抬手擦去,手却一直在抖,像是无法扼制的悲哀,一下子从禁闭的心门泄了洪,那样汹涌地奔流着,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不配。
他不配!
是啊,他不配!
安年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儿子呢?安年不是,安年只是长公主的儿子,不是他的。
曹旭站起来,他回头,朝长公主露出一抹虚弱的而绝望的笑,喃喃道:“他不是我儿子,安年不是我儿子。”
吕嬷嬷惊愕,呆愣在原地。
只有长公主皱了皱眉,没有反驳,只是厌恶地道:“你知道就好。”
曹旭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紧接着是大笑……
那笑声,悲凉而绝望,无助而痛苦,仿佛已经一败涂地,再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吕嬷嬷心里不安,小声道:“殿下,我们是不是说太过了啊?”
长公主没好气道:“他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继续让安年跟他接触,我怕将来安年变得和他一样。”
“很多时候,一个人不是做了很多恶事才是坏。漠然,事不关己,置若罔闻,看着他人在绝境中挣扎而视作乐趣的,就已经很恶劣了。其身不正,其心必邪
。像他这样的人,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吧。”
吕嬷嬷了然,叹了一声,知道长公主对曹旭彻底死心,连孩子都不愿让曹旭接触了。
也是,如果一个父亲给孩子带来的是不好的东西,那还是不要接触了吧!
吕嬷嬷地垂着头,恭敬道:“门口的马车备好了,殿下还去陆府吗?”
长公主道:“不去了,你去照顾安年,晚上若是他不想回来,那就不回来,歇在那儿吧。”
吕嬷嬷心头一酸,点了点头。然而心里却忍不住想,如果连小公子都不回来,那这偌大的长公主府岂不是更清静了?
都怪那个曹旭,他以为他是谁呢?
若不是看在小公子的份上,长公主府的大门永远也不会对着曹旭打开,那样懦弱自私的男人,他怎么配?
陆府。
计云蔚把赵安年带来了,进了大门就去了陆承熙的院子里。
裴善也在这里,看到他抱了赵安年来,还奇怪道:“长公主殿下罚你带孩子了?”
计云蔚嗤道:“我自愿的,什么叫做罚?”
裴善笑了笑,拿了一个木制的小兔子递给赵安年,让出位置让他和陆承熙玩,并问道:“安年,太子殿下昨日开心吗?”
赵安年得了小兔子,高兴道:“哥哥昨日很开
心。”
两个孩子凑到一处,不一会就有伴了,声音叽叽喳喳的。
计云蔚站着,一直没有坐下的打算。
裴善看了他好几次,见他都没有什么反应,便道:“你要是忙就去吧,我会看好安年的。”
计云蔚回神,局促道:“那怎么行?”
裴善道:“没有什么不行的,寻常也是我在带他们。”
计云蔚狐疑道:“真的?”
裴善不想回答他。
陆承熙的乳娘庄嬷嬷道:“计公子就放心吧,我们裴小爷带孩子很有办法的,承熙、安年,就是太子殿下来了,也是他陪着。”
裴善拿出木工箱子,开始雕刻一个小老虎。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