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陵回去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偌大的安王府像是被人搬空了一样,他连一个给他提灯照路的小厮都找不到。
他一路前行,终于来到正房的门口,却见顾子真等人皆被绑住了手脚,扔在墙下。
他们一个个艰难地扭动着身躯,想给他发出一点声音来预警,可被堵住的嘴巴说不出话,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赵临的人将这院子团团围住,火光燃起,刺红了周陵的眼睛。
他嗤笑着,心情跌到谷底。
赵临从正房里走出来,冷冷地质问道:“陆云鸿出京那件事情就算了,木已成舟,说再多都无用。”
“可今日的所作所为,你真是横行无忌。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周陵愤懑,却是不想跟赵临计较。
这是顾彦给他设的局,只有在赵临的怀疑和质问中站得住脚,那么以后他才能在京城立得住身。
反之,京城他待不了,误会和骂名他也不愿背,自然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可实际上,那真的是一条不归路吗?
周陵将自己带来的画卷丢给了赵临,然后一言不发,径直回了正房。
赵临握住画卷,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周陵没有回答,赵临恍惚中想起了什么,感觉手心在阵阵发烫。
犹豫片刻,他遣散众人,连周陵身边那些护卫都叫人给拖了下去,这个院子又恢复了寂静如初的模样。
很快,他拿着画卷走进了房间里。
……
陆府。
睡了一觉醒来的王秀看见长公主在逗女儿,已经夜深了,陆云鸿还没有回来。
亦或者,他回来了,不过因为长公主在这里而不方便露面。
看到王秀醒来,长公主很快就叫人打了热水来给她擦脸,还有早就准备好的羹汤也一并送来。
她在一旁陪着王秀吃了些,并说道:“今天的事情裴善都告诉我了,周陵简直不是人。”
王秀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是他。”
长公主诧异道:“你为什么总是帮着他说话?”
王秀苦笑,连忙解释道:“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周陵现在还在京城,如果他决心要对太子做什么,也绝不会是在陆府的门前。”
“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道裴善外祖父的事情。
”
长公主轻嗤道:“就算不是他亲自做的,也一定有他在背后授意。”
王秀微微地笑着,没有反驳。
她想起前世是赵景焕登基,陆云鸿辅政。安王死得很彻底,那么周陵就不可能借用他的身份。
换句话来说,如果前世周陵要争皇位,赵景焕就绝对争不过他。
最主要一点,如果让陆云鸿发现周陵只是想利用赵景焕当傀儡,他也不会放任。
但这两个人,前世素无交集,也就是说,周陵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就连赵景焕,怕是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亲伯伯尚在人世吧?
只是这其中的隐秘,王秀没有办法一一都告诉长公主,但她还是对长公主道:“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就算不是现在,也很快就会浮现了。”
长公主以为她是指,陆云鸿出京查探,很快就会知晓一切,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门外,听见她们说话声的裴善很快就离开了。
……
第二天一大早,朝臣们就陆府门外放冷箭,以及裴善外祖父被人掳走的两件事上了不少折子,处置了几个京官。
但这件事并没有平息,不少人暗指几位王爷不应该继续留在京城,尤其是安王。
他曾对先帝不敬,导致先帝厌恶,其品行败坏,理应贬为庶民。
然而这些折子,无一不是石沉大海。
也就是在这时,扬州传来消息,陆云鸿成功解救了自己的父亲陆守常,不过父子二人在乘船回京的途中又遇水匪,陆云鸿失足落水,生死不明。
朝臣们在这一刻都沸腾了,不少人更是自危起来,心想连陆云鸿这样有着强大背景的官员都遭了难,不知道将来轮到他们,那又会是何种下场?
于是乎,众臣联名上奏,要将安王驱逐出京。
至于封地,那更是别想得到,因为众臣不想养虎为患。
而这一次,新帝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同意了。
众大臣见计划得逞,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安王能去哪儿?
有人试探着问皇上,结果换来皇上一记刀眼,并怒斥道:“安王无罪,既不是囚徒,他哪里去不得?
”
于是乎,他们又开始商议,还是给安王一块封地好了。
那封地,不能距离京城太远,但是也不能太近。
最后,他们将安王的封地定在了平阳府。
只是还未等新帝的旨意下达,安王便出京了,去向不明。
陆府,刚刚出月子的王秀洗漱完,看见陆云鸿回来了,还提着两个熏笼。
她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在洗澡?”
陆云鸿放下熏笼,看了一眼她湿漉漉的头发,伸手将她拉过来坐在熏笼边。然后他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认真地给她擦拭起头发来。
王秀在心里狐疑,这个家伙怎么不说话?
陆云鸿却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便道:“安王出京了,你知道吧?”
王秀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这件事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吗?”
陆云鸿又道:“阿秀,可我还是听不见你的心声。”
王秀愕然,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可她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推开陆云鸿,郑重地问:“你在说什么?
”
陆云鸿轻叹,握住她的手道:“如果周陵真的走了,我就能听见你的心声。”
“但是现在,我听不见,我听不你心里在想什么?”
王秀愣住,片刻后脸色大变。
陆云鸿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道:
“别慌,至少我们是知道真相的。”
王秀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