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京城下了一场很厚很厚的雪。
周陵起床时,听见管家在外抱怨说,天亮时大门都推不开。
他笑了笑,心想一年都有几日是这样的,并不奇怪。
可很快,顾彦就急匆匆来见他,说道:“七爷,太子殿下出京了。”
周陵眸色变了变,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顾彦叹了口气道:“昨夜,连夜走的,说是去给长公主送年货……”
是什么样的事情?连借口都懒得深想?
惠妃才刚死,对外说是染上瘟疫,连蕙兰殿都烧了。
金阳公主还被送出宫隔离,太子在这个时候离京,不怕谣言四起吗?
周陵皱着眉头,搁在轮椅上的手紧了紧,问道:“宫里是什么意思?”
顾彦道:“皇上一大早就召见好几位大臣,具体商议了什么无人知晓。不过在几位大臣出宫后,皇上下旨命王林立即出京,务必要在天黑之前追上太子,护送太子平安抵达行宫。”
周陵怔住,如此,外界就不会猜测太子是害怕瘟疫离宫的,到像是在跟皇上赌气。
而明显,皇上已经做出妥协了,现在只要太子回来,满朝文武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一出父子情深的戏,唱得是真好啊。”周陵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他叫顾彦推他到门口去,外面还在下雪,远处的红墙下,残风裹夹着雪花,弥漫的冷意扑面而来。
突然间,外面有一人影冒雪前来,是顾彦的儿子顾子真。
只见他恭敬地递上一封书信,随即侯在一旁。
周陵对顾彦道:“子真难得回来,去陪他吃顿早膳。”
顾彦微微颔首,带着儿子离开。
周陵打开信封,看见信的一瞬间,他那目光倏尔一变,险些将信纸捏个粉碎。
等顾彦父子再回来,只见周陵站在窗边,决然道:“备马,我们去金陵!”
……
梨山行宫坐落在遵化县,这里青山绵延,绿水环绕,在深冬积雪的覆盖下,雾气袅绕,宛如雪山仙境。
行宫之中,隐约传来孩童们在打雪仗的声音。
而待客宴息室内,炭火烧得正汪,吊锅沸腾不止,一股麻辣椒香瞬间飘得满屋子都是。
长公主嚷着要喝水,一边叫吕嬷嬷继续给她夹。
王秀见状,忍不住道:“你至于吗?不是还有一锅清汤的?”
长公主摇了摇头:“清汤的怎么能跟红汤的比?我辣着辣着就习惯了,再说了,如果肠胃不舒服,不是还有你嘛?”
王秀无奈,连忙对身边的两个小姑子和裴善道:“你们快点吃,这样殿下就能少吃点了。”
话音刚落,长公主做出一副霸占的姿势道:“休想!!”
陆云媛和陆云珠忍不住扑哧一笑,却也是被辣得唇瓣通红。
只有后裴善还算听话,一个人吃着清汤的,斯文秀气,格外养眼。很快,有两人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来,卸下披风,却依旧带进不少冷意。
长公主见他们自来熟地挂好披风,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不滚回京城去过年?”
计云蔚道:“回京有什么意思,云鸿不在,冷冷清清的。殿下也别嫌弃我们了,横竖又赶不走,就留一席之地吧。”
长公主道:“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计云蔚道:“如果脸能混饭吃的话,我现在就卖给殿下了。”
长公主瞪了他一眼,见计云蔚乐吱吱地笑,却还是忍不住叫吕嬷嬷给他们另外置了一桌。
而从头到尾,仿佛看习惯的王秀和宋沐廷,则一句话都没有。
裴善吃得差不多了,说是去看看两个孩子。长公主说不用他管,叫他快回去看书。
裴善腼腆地笑着,说一会再回去,然后拿着暖炉出去看孩子去了。
长公主对王秀道:“裴善这孩子好得没话说,我都好喜欢。”
计云蔚吃味道:“殿下这么讨厌我,难道我没有裴善好吗?”
长公主嗔道:“你就会跟我犟嘴,我懒得跟你贫。”
计云蔚哼哼表示不满,不过倒是安静下来了。
没过一会,裴善就把两个孩子领进屋了,又是帮忙解披风,换棉鞋,又是暖手喂饭的,比那当了爹的男人都细心周到。
长公主看得连连点头,又忍不住对王秀道:“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谁家姑娘,这还没开始议亲呢,我就有些舍不得了。”
王秀调侃道:“殿下莫慌,再等几年,你家的小少年也快招人惦记了。”
长公主听后,看向王秀的肚子,埋怨道:“陆云鸿真不给力,承熙都这般大了,你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秀笑着道:“我和他现在两地分居,殿下这样说,我若是怀了,怎么交代?”
长公主不以为意道:“怀了又怎么样,生下来我养着,将来给我家安年做媳妇。”
王秀忍俊不禁:“殿下怎么知道,我怀了就一定是女儿?”
长公主道:“我不知道啊,不过我听说有转胎药,到时候我去给你弄一副来。”
王秀闻声,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了定国公府转胎药那件事。她正要细问,却听见计云蔚在那边叫嚷着道:“殿下快别说了,我们还在这里呢。”
“就云鸿那个醋缸,跟他自己亲生的都较劲,嫂嫂若真要生下别人的孩子,他还不气到自尽?”
计云蔚不说还好,一说宋沐廷就忍不住了,附和道:“自尽之前,怕不要先找出奸夫千刀万剐,剁碎成泥。然后在嫂夫人面前狂舞大刀,问一千零一遍:你是爱他还是爱我?最后再死活不相信嫂夫人是爱他的,悲愤自尽,临死遗言:你万不可再嫁他人!”
“噗!”计云蔚喷了。
随即推了宋沐廷一把,忍得格外辛苦道:“你还浑说?”
“哈哈哈哈哈……”长公主忍不住大